黑巖小說

第371章 父輩的標信（第2頁）

“終極問題：在認知萬物終將歸于沉寂的必然之下，生命的存在，文明的掙扎，微光火種的傳承，其意義何在？”

這個問題，直接叩問靈魂深處。艾莉森感到一陣茫然，在終末之影展示的絕對虛無面前，任何意義似乎都變得蒼白無力。

盧卡斯凝視著那對立又共生的兩種本質(zhì)，體內(nèi)那微弱的火種在純凈火種光芒的照耀下，與那終末之影的冰冷產(chǎn)生著奇異的共鳴。他想起了“錨點守護者”的犧牲，想起了父親埃里克的探索，想起了艾莉森和“逐星者”號同伴們的陪伴，想起了這一路走來見證的文明遺跡與生命韌性。

他閉上眼睛，不再用眼睛去看，而是用全部的意識去感受。

然后，他給出了答案。不是用語言，而是通過微光火種，將他所理解的意義，化作一道純粹的精神訊息，投向那提問的源頭——

那意義，并非在于對抗終末的“勝利”，因為那或許本就不可能。意義在于存在的過程本身，在于掙扎中閃耀的勇氣，在于守護時傳遞的溫暖，在于求知時點燃的好奇，在于明知必然消亡卻依然選擇綻放的每一個瞬間。微光火種傳承的，不是永恒不滅的火焰，而是這束在漫漫長夜中，敢于燃燒自己、照亮彼此、并將火種傳遞給后來者的精神。存在本身，就是對虛無最有力的回應(yīng)。

純白空間陷入了漫長的寂靜。

那兩團演化著的光影緩緩消散。平靜的聲音再次響起，但這一次，那亙古不變的語調(diào)中，似乎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……慰藉？

“答案……被接受。”

“傳承之階，通過。試煉回廊，全部完成。”

純白空間褪去，盧卡斯和艾莉森發(fā)現(xiàn)他們重新回到了“逐星者”號的艦橋上，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。但他們都清晰地感覺到，有些東西不同了。

盧卡斯體內(nèi)的微光火種明顯壯大了一圈，光芒更加凝實，與周圍空間的聯(lián)系也更為清晰。而艾莉森則感覺自己的思維似乎更加敏銳，對飛船的感知也提升到了一個新的層次。

主屏幕上，那座宏偉結(jié)構(gòu)的內(nèi)部景象呈現(xiàn)出來——他們正懸浮在一個巨大的圓形大廳中央。大廳的穹頂是無盡的星圖，四周墻壁是由流動的能量構(gòu)成的顯示屏，上面正顯示著古老的星圖和歷史片段。

那個平靜的聲音，這一次帶上了一絲溫度，直接在艦橋內(nèi)回蕩：

“外來者盧卡斯·凱爾，艾莉森·雷，你們證明了你們的資格與覺悟。”

“現(xiàn)在，你們將獲得知曉部分真相的權(quán)利，以及……埃里克·凱爾留下的信息?！?/p>

大廳中央，一道光束投射下來，凝聚成一個由光構(gòu)成的人形輪廓。那輪廓逐漸清晰，顯現(xiàn)出一個面帶滄桑卻目光堅定的中年男子的面容。

盧卡斯屏住了呼吸，心臟幾乎停止跳動。

那是他的父親，埃里克。

光構(gòu)成的埃里克影像栩栩如生，甚至帶著他慣有的、略帶疲憊卻堅定的微笑。他凝視著虛空，仿佛能穿透時空，看到此刻的盧卡斯和艾莉森。

“盧卡斯……我的孩子?！庇跋耖_口了，聲音帶著一絲電磁干擾般的雜音，卻無比真實地是埃里克本人的語調(diào)，“如果你能看到這段留言，說明你已經(jīng)走到了這里，通過了守望者們的考驗。這既讓我心痛，也讓我……無比自豪。”

盧卡斯下意識地上前一步，手指微微顫抖，幾乎要觸碰那虛幻的光影。艾莉森默默站在他身后，心情復(fù)雜。

“時間不多了，記錄能量有限?！卑＠锟说挠跋窭^續(xù)說道，語速加快，“我長話短說。我追尋‘微光火種’和‘終末之影’的真相，最終指引我來到了這里——‘初始之火’圣地，火焰守望者的最后堡壘?！?/p>

“我所了解到的真相，遠超人類，乃至我們已知所有文明的想象?！卑＠锟说谋砬樽兊脽o比嚴肅，“‘終末之影’并非某種外星入侵者，或者單純的宇宙災(zāi)害。它是一種……規(guī)則層面的現(xiàn)象，是宇宙走向熱寂過程中加速呈現(xiàn)的‘凋零面’。它侵蝕的不僅是物質(zhì)和能量，更是信息、是歷史、是存在的‘意義’本身?！?/p>

盧卡斯和艾莉森倒吸一口涼氣。這比他們最壞的設(shè)想還要可怕。

“而‘微光火種’，”埃里克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光芒，“也并非簡單的對抗武器。它是上一個宇宙周期，或者說，是某種更宏大存在為了對抗這種終極虛無，在所有可能性中埋下的‘修正因子’。它是文明的火種，是意識的燈塔，是即便在絕對寂靜中也要發(fā)出回響的‘觀察者’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