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242章 之當(dāng)鈴鐺想起別回頭（第2頁）

唱詩班的白袍不知何時圍住了棺木。燭光里，那些孩子的瞳孔反射著貓科動物的瑩綠。他們齊聲唱起第二節(jié)頌歌時，艾莉森終于聽清歌詞：

“沉睡吧圣徒，不要醒來

當(dāng)鐘聲敲響第十三下

紅眼先生要帶走說謊的孩子。。?！?/p>

盧卡斯的槍口轉(zhuǎn)向她：“你父親用你的血簽下了契約?，F(xiàn)在，他違約了。

清晨的雪地上沒有腳印。艾莉森盯著殯儀館后門——昨晚梅根就是從這里消失的，連同那些小棺材一起。但現(xiàn)在積雪平整得像塊奶油蛋糕，只有零星幾處暗紅污漬，像是有人灑落了果醬。

“嘗嘗嗎？”雜貨店老板推來一碟姜餅人，餅干胸口用糖霜畫著扭曲的笑臉，“新配方?！?/p>

艾莉森咬下的瞬間嘗到鐵銹味。餅干內(nèi)餡是暗紅色的肉糜，其中混著半片指甲蓋。她沖向洗手間干嘔時，從鏡子里看見隔間門下滲出黑色液體——和父親棺材縫隙里滲出的完全相同。

“那是藍莓醬?！北R卡斯不知何時靠在門框上，手里把玩著個褪色的黃銅鈴鐺，“去年開始，鎮(zhèn)上所有鏡面都必須每天用圣水擦拭。”他突然拽過她手指向鏡面，

“看仔細(xì)?！?/p>

鏡中的艾莉森延遲了半秒才做出相同動作。更可怕的是，當(dāng)現(xiàn)實中的她屏住呼吸時，鏡中人仍在繼續(xù)喘息，嘴角漸漸咧到耳根。

閣樓的地板夾層里藏著本裹在防水布里的日記。艾莉森抖開1923年的牛皮紙時，一張照片飄落：雪地里站著十二個孩子，每人腳邊都躺著個迷你棺材。照片背面用血寫著“契約更新日：12。24”，而最近一次的簽名赫然是她父親的名字。

日記第三十七頁記載著獻祭儀式：必須由血脈相連者親手將祭品綁在廣場松樹上。被選中的孩子會先經(jīng)歷“甜蜜的夢”，然后，樓下突然傳來碗碟碎裂聲。

餐廳里，雜貨店老板正用切肉刀剁著什么，圍裙上沾滿暗紅污漬。操作臺上擺著六個姜餅人，每個胸口都嵌著不同顏色的紐扣。當(dāng)艾莉森認(rèn)出其中一顆是梅根常戴的湖藍色發(fā)卡時，老板轉(zhuǎn)過頭，眼球已經(jīng)變成乳白色。

“紅眼先生說。。?！彼南骂M骨突然脫落，露出爬滿蛆蟲的喉管，“。。。你父親違約了?！?/p>

艾莉森撞開后門狂奔，積雪在腳下發(fā)出細(xì)碎的破裂聲。教堂尖頂?shù)氖旨茉谘┠恢信で摄^狀，像要把她釘在原地。

盧卡斯的槍聲在身后炸響時，她終于看清廣場中央的松樹——樹干上綁著六個沉睡的孩子，每個胸口都插著姜餅人形狀的木牌。父親的棺材不知何時被移到了樹下，緩緩裂開縫隙，露出一雙蒼白的手。

“艾莉森，”父親的聲音從棺木中傳來，帶著腐土的腥氣，“你才是真正的祭品。”

她轉(zhuǎn)身狂奔，身后傳來此起彼伏的哭聲與笑聲。雪地上，無數(shù)腳印突然浮現(xiàn)，卻全部指向同一個方向——教堂地下室的入口。

平安夜的鐘聲第十三次敲響時，艾莉森在鏡中看見了自己。或者說，看見了自己正在融化——皮膚下滲出黑色黏液，骨骼發(fā)出朽木斷裂的脆響。

盧卡斯的槍管抵住她后腦勺：“契約需要血脈之血。”

“你錯了。”她突然笑了，從大衣內(nèi)側(cè)掏出那張燙金邀請函，“父親死在曼哈頓的公寓里，而這里。。?！?/p>

她撕開信紙，露出夾層里泛黃的驗尸報告。日期是2012年12月25日，死者姓名欄赫然寫著“埃德溫·克勞馥”。

“他根本沒回來?！卑蛏闹讣字匦缕M掌心，這次是真的在流血，“十年了，你才是那個被詛咒的人?！?/p>

盧卡斯的瞳孔驟然收縮成豎線，槍聲與尖嘯聲同時響起。當(dāng)艾莉森跌進雪堆時，看見雜貨店老板娘正將姜餅人塞進烤箱，而櫥窗里的圣誕老人玩偶，正對著她眨了眨玻璃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