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尉的命令不容置疑,帶著中央軍特有的那種干練和疏離。
張猛看了一眼身后僅存的弟兄,又望向劉屹,重重點頭。
“聽長官的!我們撤!”
他聲音嘶啞,帶著濃重的疲憊,卻也有一絲活下去的希望。
“你們兩個,帶他們?nèi)ツ线叺呐R時指揮部?!鄙傥緦ι磉厓蓚€士兵命令道,“注意安全,快去快回!”
“是!長官!”
兩個中央軍士兵應了一聲,走上前來。
他們打量著劉屹幾人,目光同樣在湯普森沖鋒槍上多停留了幾秒。
沒有過多的言語,其中一個士兵做了個“跟上”的手勢。
“劉兄弟,走!先離開這鬼地方!”張猛招呼著,率先邁開步子。
他的腿受了傷,走起路來一瘸一拐,但脊梁依舊挺得筆直。
孫二狗調(diào)整了一下背上王有才的姿勢,將昏迷的他固定得更穩(wěn)。
李四互相攙扶著另一個三十六師的老兵,那個老兵腹部纏著布條,滲出暗紅。
劉屹殿后,湯普森的槍口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廢墟。
剛才接防的中央軍小隊已經(jīng)迅速散開,依托殘存的掩體建立防線,動作嫻熟,顯然是訓練有素的精銳。
與他們這些臨時補充、裝備混雜的部隊,形成了鮮明對比。
離開剛剛灑滿鮮血的戰(zhàn)壕,踏上撤退的路,每一步都踩在松軟的、混雜著血肉和彈片的泥土上。
空氣中彌漫的硝煙味更加濃烈,遠處傳來的炮火聲似乎永不停歇。
轟!
一顆炮彈落在百米開外,掀起的土浪如同海嘯。
走在前面的中央軍士兵立刻壓低身體,吼道:“快!這邊!跟著腳印走!小心沒炸的炮彈!”
他們穿行在迷宮般的斷壁殘垣之間。
這里曾經(jīng)或許是繁華的街區(qū),或是某個工廠,如今只剩下扭曲的鋼筋和破碎的磚石。
腳下不時能踢到冰冷的鋼盔,或是破碎的肢體。
死亡的氣息無處不在。
“媽的…這狗日的小鬼子…”張猛低聲咒罵著,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。
“張排副,省點力氣?!眲⒁偬嵝训溃奥愤€長。”
張猛回頭看了他一眼,咧嘴笑了笑,沒再說話。
他能感覺到,這個叫劉屹的年輕人,身上有種和他不一樣的氣質(zhì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