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噠…噠…噠…”
沉重的、帶著鐵釘?shù)钠ぱゲ忍ぜ装宓穆曇簦缤呙墓狞c,由遠及近,清晰地穿透了底艙的鐵板,狠狠敲擊在兄弟倆緊繃的神經(jīng)上!追兵,登船了!
鳳五爺眼中最后一絲光芒驟然變得銳利如刀!他猛地扯開自己早已被血污和汗水浸透的襯衣前襟!一道猙獰的、邊緣已經(jīng)發(fā)黑潰爛的槍傷,赫然暴露在肋間!皮肉翻卷,膿血混合著煤灰,散發(fā)出腐敗的氣味——這正是數(shù)日前,為護著鳳九皇穿越一片機槍封鎖的火線時,被流彈擊中留下的致命傷!傷口顯然早已感染惡化!
時間,不多了!
沒有絲毫猶豫!鳳五爺猛地咬破自己早已干裂的食指指尖!鮮血瞬間涌出!他一把抓住鳳九皇冰冷的手,不顧弟弟的掙扎,用盡全身力氣,在那布滿冷汗與煤灰的掌心,飛快地寫下兩個殷紅的血字——“匯豐丙戌”!
字跡潦草卻力透掌心!
鳳九皇渾身劇震!瞳孔瞬間收縮!這血字如同烙鐵,燙得他靈魂都在顫抖!這不是普通的字!這是他們兄弟倆幼年時,在鳳家祠堂幽深的閣樓里,躲避著長輩的訓誡,用朱砂和米湯玩密信游戲時,共同發(fā)明的、只有彼此才懂的暗碼!每一個字,都對應著特定的地點、時間與指令!“匯豐丙戌”——這血淋淋的四個字,是兄長用生命傳遞的最后情報,是鳳家最后的生機所在!
“轟——!??!”
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,毫無征兆地從船體中部傳來!巨大的沖擊波如同無形的重錘,狠狠砸在底艙!整艘運煤船發(fā)出令人牙酸的金屬呻吟,猛地向一側劇烈傾斜!煤塊如同黑色的洪流,轟隆隆地滾落、傾瀉!
千鈞一發(fā)之際!
鳳五爺眼中爆發(fā)出最后、最璀璨的光芒!他用盡殘存的、如同回光返照般的全部力氣,狠狠一掌拍在身旁艙壁上一個銹跡斑斑的紅色按鈕上!同時,另一只手如同鐵鉗,猛地將猝不及防的鳳九皇,狠狠推進了旁邊一個圓形、厚重的鐵質救生艙內(nèi)!
“咣當——?。?!”
沉重的救生艙鐵門,在液壓裝置的驅動下,猛地向內(nèi)閉合!將鳳九皇絕望的呼喊、彌漫的煤灰、以及那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,瞬間隔絕在外!
**第六章:孤凰焚翼(鳳五爺視角)**
就在救生艙門閉合的剎那,透過那狹窄的圓形舷窗,鳳九皇的瞳孔驟然放大!視野被徹底凝固——
底艙的鐵門被粗暴地撞開!數(shù)名兇神惡煞的追兵端著槍沖入!煤灰彌漫如霧!
而他的五哥,鳳五爺,卻如同沒有看到那些黑洞洞的槍口!他傲然立于漫天飛舞的黑色煤灰之中,身影挺拔如松!手中不知何時,已握著一柄通體碧綠、宛如一泓秋水的翡翠匕首!匕首在他指間輕盈地挽了個刀花,帶起一溜幽冷的寒芒!
下一瞬!他動了!
身影如同鬼魅,迎著沖在最前面的追兵,揉身而上!動作快得只在視網(wǎng)膜上留下殘影!翡翠匕首的寒光,如同毒蛇吐信,精準無比地劃過那名追兵粗壯的咽喉!
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,只有一聲輕微的、如同裂帛般的“嗤”聲。
追兵前沖的動作猛地僵住,難以置信地捂住自己噴涌鮮血的脖子,嗬嗬作響地倒了下去。而鳳五爺?shù)纳碛埃缫扬h然滑開,如同在跳一曲優(yōu)雅而致命的華爾茲。他側身避開刺來的刺刀,手腕輕抖,翡翠匕首如同有了生命,在另一名追兵的手腕上閃電般一掠而過!
“啊——!”
凄厲的慘叫中,半只手掌連同手槍一起飛上半空!
鳳五爺腳步不停,如同穿花蝴蝶,在狹窄混亂的底艙中游走。每一次揮匕,都帶起一蓬凄艷的血花!每一次閃避,都妙到毫巔!他的身姿輕盈、從容,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律感,竟與當年在鳳家祠堂清冷的月光下,手把手教導幼弟習練鳳家基礎身法時的姿態(tài),完美地重疊在一起!那份刻入骨髓的優(yōu)雅與從容,即便是在這血雨腥風的絕境之中,也未曾有絲毫褪色!
**第七章:鐵獄狂歌(鳳五爺視角)**
救生艙脫離船體、墜入冰冷江水的巨大水花聲,仿佛成了戰(zhàn)斗開始的號角。
“咣當?。?!”
貨倉沉重的鐵門被十幾名彪形大漢用撞木狠狠轟開!腐朽的門軸發(fā)出不堪重負的呻吟。昏暗的光線下,涌入的不是士兵,而是清一色身著黑色勁裝、手持各式奇門兵刃的江湖殺手!眼神狠戾,殺氣騰騰!
鳳五爺?shù)慕鸾z眼鏡在劇烈的動作中滑落鼻梁,“啪嗒”一聲輕響,鏡片碎裂。無數(shù)道裂痕,如同蛛網(wǎng)般,將涌入的追兵身影割裂成扭曲、怪誕、重疊的殘影。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仿佛在嘲笑這光怪陸離的殺戮之景。
他反手,猛地扯斷腰間那條象征著鳳家嫡系身份、由七七四十九顆上等翡翠珠子串成的絲絳!翠珠如同斷線的珍珠,叮叮咚咚滾落滿地,在布滿煤灰的地面上跳躍、滾動,閃爍著絕望而凄美的冷光。
就在翠珠墜地的脆響余韻未絕之際,鳳五爺?shù)碾p手五指間,已然如同變戲法般,暗扣了十二枚閃爍著幽藍光澤、淬有劇毒“朱雀淚”的鐵蒺藜!冰冷的鐵器觸感,如同毒蛇的信子,舔舐著他的指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