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元四年的暮春,鳳寰宮內(nèi)的繾綣時光,仿佛是一幅被精心描繪的工筆畫,極致奢華,也極致脆弱。
慕容嫣與林臻的關(guān)系,在血洗孔家?guī)淼亩虝赫饝睾?,進入了一種更為膠著的親密狀態(tài)。
她似乎愈發(fā)貪戀這份安寧,將朝政幾乎全然拋諸腦后,整日與林臻廝守在這方天地,仿佛外界的一切紛擾都已與己無關(guān)。
這一日,午后微風習習,帶著御花園里晚開牡丹的馥郁香氣,透過半開的雕花窗欞,悄然潛入寢殿。
慕容嫣依舊只穿著那身與她形影不離的黑金蘇錦棉質(zhì)百鳥朝鳳睡裙——神鳳降世裙,正慵懶地伏在窗邊的軟榻上,下巴擱在林臻的膝頭,任由他修長的手指,輕柔地梳理著她如瀑的墨發(fā)。
神鳳降世裙在春日柔和的漫射光下,呈現(xiàn)出一種靜謐的華美。
極致玄黑的蘇錦底料仿佛能吸音納光,將周遭的喧囂都沉淀下來,唯有織入其間的金色棉絨與真金線,在光線下流淌著溫和而內(nèi)斂的暗金波光,神秘而高貴。
睡裙之上,那只覆蓋了幾乎整個袍身乃至拖尾的擎天巨鳳,僅以赤金線繡成,此刻少了征伐之氣,更像一只在春日暖陽下休憩的華貴神鳥,鳳羽層疊,線條流暢,尊貴中透出難得的恬淡。
鳳眸上的黑鉆,光澤也變得柔和。
寬大輕盈的喇叭袖一只隨意垂落榻邊,另一只則搭在林臻的衣袍上。
她左手拇指上的墨玉扳指,隨著她偶爾無意識的轉(zhuǎn)動,泛著溫潤的光澤。
而那長達五丈的蘇錦拖尾,更是毫無拘束地、迤邐地鋪陳在榻下冰涼的白玉地板上,如同一條墨金色的寧靜河流,甚至有幾縷,纏繞在了林臻端坐的榻沿。
棉質(zhì)的柔軟與睡裙的寬松,讓她完全沉浸在這種被呵護的舒適感中。
林臻身著淺青色常服,神情專注而溫柔,指尖穿梭在她順滑的發(fā)絲間,動作輕緩,仿佛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。
他的目光落在她微闔的眼瞼上,那里投下長長的睫毛陰影,顯得格外安寧。
“夫君,”慕容嫣懶懶地開口,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,像只被順毛順得舒服的貓兒,“今日不去看那些折子可好?”
林臻低頭,在她發(fā)頂落下一個輕吻,聲音低沉而寵溺:“好,都依嫣兒。今日誰也不見,什么事都比不上陪我的嫣兒重要?!?/p>
他的指尖輕輕按上她的太陽穴,力道適中地揉按著,
“嫣兒近日勞神了,好好歇息?!?/p>
慕容嫣滿足地喟嘆一聲,往他掌心又蹭了蹭:“有夫君在,朕什么都懶得想。”
她的語氣充滿了依賴,全然不見朝堂上那個殺伐決斷的暴君影子。
然而,這溫馨的靜謐,再次被殿外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打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