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文華殿大學(xué)士、衍圣公孔希仁為首的數(shù)十名文官御史,身著象征清流的藍(lán)色或青色朝服,卻披頭散發(fā),額頭上血肉模糊,正跪伏在冰冷的玉階之下。
他們聲嘶力竭地哭喊著,聲音悲壯,在空曠的廣場上回蕩:
“陛下!請誅奸佞林臻,以清君側(cè)!”
“罷黜格物奇技,復(fù)興圣學(xué),重振朝綱!”
“陛下!勿再沉溺奇裝異服,勤政愛民啊!”
鮮血染紅了玉階,引得遠(yuǎn)處圍觀的官員們面色慘白,竊竊私語,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山雨欲來的緊張與恐懼。
當(dāng)慕容嫣身穿著那件與莊嚴(yán)肅穆的朝堂格格不入、甚至帶著赤裸裸挑釁意味的“神鳳降世裙”,迤邐行至金鑾殿那高高的丹陛之上時,所有的哭喊聲、議論聲,瞬間戛然而止!
陽光灑在她身上,墨金色的蘇錦反射出冰冷而華貴的光芒,那只巨鳳仿佛活了過來,睥睨著腳下如同螻蟻般的臣工。
五丈長的拖尾,在她身后,迤邐鋪展在九級玉階之上,華貴,卻也沉重得令人窒息。她無需言語,僅憑這身裝扮,便已是對所有“禮法”最徹底的蔑視與踐踏。
她目光平靜,如同萬年寒冰,緩緩掃過腳下跪伏的眾人,最后定格在為首那個白發(fā)蒼蒼、額上鮮血淋漓仍一臉“忠貞不屈”的老者——孔希仁身上。
“孔愛卿,”她開口,聲音清冷,不大,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,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,“帶著這么多人,磕頭流血所為何事?”
孔希仁猛地抬頭,老淚縱橫,悲聲喊道,聲音因激動而顫抖:
“陛下!老臣今日拼卻性命,也要死諫!陛下登基以來,倒行逆施!廢黜孔孟之道,推崇機巧之術(shù),致使禮崩樂壞,人心不古!更寵信外姓,致使林臻權(quán)傾朝野,牝雞司晨,國將不國啊陛下!”
他伸手指向慕容嫣的衣裙,痛心疾首,
“陛下您看看!您終日身著此等不合禮制、妖異非常的服飾,流連后宮,怠慢朝政!此乃亡國之兆!老臣懇請陛下,速誅林臻,罷格物,復(fù)周禮,親賢臣,遠(yuǎn)小人!否則否則老臣今日,便血濺這金鑾殿,以死明志!”
說完,他又重重磕下頭去,額上鮮血汩汩流出。
一番話,擲地有聲,充滿了“文死諫”的悲壯與自我感動。
慕容嫣靜靜地聽著,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甚至嘴角還緩緩勾起一絲極淡的、玩味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。
“說完了?”她輕聲問,仿佛在聽一個無聊的故事。
孔希仁一怔,似乎沒料到陛下是如此反應(yīng)。
慕容嫣緩緩踱步,沿著丹陛邊緣行走,五丈拖尾在光滑的玉階上滑動,發(fā)出細(xì)微的聲響,卻像重錘敲在每個人心上。
“牝雞司晨國將不國”她輕輕重復(fù)著這幾個字,仿佛在品味其中的荒謬。
她忽然停下腳步,俯視著孔希仁,聲音陡然變得冰冷鋒利,如同出鞘的寒刃:“孔希仁,你孔家,食我大乾俸祿,受歷代帝王尊崇,已歷三百余載了吧?”
孔希仁昂首,一臉正氣:“然也!孔家世代忠君愛國,秉承圣人之道?!?/p>
“忠君?愛國?”慕容嫣冷笑一聲,打斷他,聲音陡然拔高,帶著滔天的怒意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