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柳暗花明而這,才僅僅是開始。
在隨后的幾日,王要武拜訪陳程的請求,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。陳程的副官,每次都帶著無可挑剔的、冰冷的禮貌回復(fù):
“王軍長,實在抱歉,陳長官近日軍務(wù)繁忙,日程早已排滿,可否改日?”
一連三日,皆是如此。這連番的拒絕,已經(jīng)表明了一個信號:
土木系”的掌門人,連一個當(dāng)面陳述的機會都不屑于給他。對方甚至都懶得與他虛與委蛇,表明此路不通。
王要武最初的期許已被徹底碾碎,難!難!難!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,在這遠離槍炮聲的陪都,想要為麾下弟兄們爭一個應(yīng)有的前程,竟是如此的步履維艱,窒息感幾乎要將他吞噬。
而就在此時,又一不利的消息來自侍從室一位與他有舊、冒險透露消息的親近人員。那人在電話里告訴他:
“佐民兄,情況不妙啊。昨日彭楚珩(第18軍軍長)再次晉見了總裁,并呈報了一份極為詳盡的《第十八軍改編為攻擊軍之構(gòu)想及未來作戰(zhàn)方向規(guī)劃》,總裁御覽過后,連連稱善,尤其對其中的‘穩(wěn)步推進,銜接各戰(zhàn)區(qū)’之構(gòu)想頗為贊許。另總裁前日翻閱貴軍文件時,雖對所列戰(zhàn)功點頭,但卻……卻微微蹙眉,始終未曾表態(tài)?!?/p>
“總裁蹙眉!”
這兩個字像再一次刺透了王要武的心理防線。他了解他的校長。戰(zhàn)功固然是喜歡的,但更看重絕對控制與派系平衡。對18軍方案的“稱善”與對自己的“蹙眉”,這鮮明的對比,幾乎預(yù)示著風(fēng)向已定??偛玫男湃翁炱?,似乎正在向那個根基深厚、讓他更覺“穩(wěn)妥”的“土木系”傾斜。
回到招待所,氣氛一時有些壓抑,一直跟隨他、清楚知道他抱負的參謀長,看著他連日奔波后疲憊的臉色,忍不住遞上一杯熱茶,聲音帶著一絲無奈:
“軍座……看來,陳長官的力量,實在是……我等已盡力了。何總長打太極,陳長官閉門謝客,連總裁都……是不是,我們該考慮一下后路了?即便爭不到這攻擊軍的名頭,我74軍依然是嫡系主力,仗,總是要打的?!?/p>
現(xiàn)在連最核心的幕僚都開始勸退了,王要武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獨木難支。他揮了揮手,讓參謀長先出去,自己要靜一靜。
房間里只剩下他一人,他走到墻邊,他仿佛看到了在硝煙中沖鋒的將士,聽到了獲得“抗日鐵軍”殊榮后弟兄們的歡呼聲。這一切的榮耀,難道就要在這沒有槍炮聲的重慶官場里,被無形的力量所瓦解嗎?
他王要武,自認一生謹慎,苦心經(jīng)營,對上忠誠,對下仁義,作戰(zhàn)身先士卒,為何到了這關(guān)鍵時刻,赫赫戰(zhàn)功竟比不過那盤根錯節(jié)的關(guān)系網(wǎng)?他感到自己像窗外迷霧中的一葉扁舟,看似在奮力劃行,卻被一股巨大的暗流推著,離目標越來越遠。
“難道真的就此放棄?”
他在房間里開始焦急地踱步。數(shù)萬將士的期望,第74軍的未來,不能斷送在此。
“還有一個人……還有一個人,或許還有一線希望!”
他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名字——俞記時!
俞記時,74軍的首位軍長,也是他王要武的老長官,現(xiàn)任委員長侍從室第一處主任,掌管軍事機要,是真正能在“天子”身邊說得上話的貼身親信。
王要武接任后,將74軍帶向了新的高度,但這份香火情誼,俞記時未必全然忘卻。而且最重要的是俞記時與陳程之間,也存在著競爭關(guān)系。
這是他最后的機會,也是風(fēng)險極大的一步。直接找俞記時疏通關(guān)系,若被察覺,無異于公開打陳程的臉,也可能引起總裁對“內(nèi)外勾結(jié)”的反感。
但此刻,他已顧不得那么多了。
他立刻喚來副官,吩咐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