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帝再出現(xiàn)時,已換了件天藍的常服,頭發(fā)挽成了道髻,插著一根烏木簪子,看上去素雅極了。
她斜靠在榻上,一手慢慢摩挲著一件碧綠色的龜甲,看油光瓦亮的感覺,應(yīng)該是盤了很久了。另一手隨意的揮了揮,馬上有太監(jiān)搬出了軟凳。
幾位大臣一一落座,李云洲左顧右盼尋找空著的凳子。
太子與二皇子分立女帝兩側(cè),兩人表情統(tǒng)一,一副這人我不認識的樣子。
“李云洲,你在找什么?”
安靜的書房里,女帝威嚴的聲音突然響起。
李云洲一怔,訕訕道:“回陛下,臣年輕,站著就好?!?/p>
“別地??!來人,給這小子搬個凳子來?!迸垭S意說道。
李云洲汗都下來了,惶恐道:“臣不敢?!弊约褐ヂ榫G豆般的小官,能進御書房,那都是天大的恩賜了,哪敢和幾位老臣那樣坐著。再說了,那兩位皇子都站著呢!
陳述挪了挪屁股,感覺有些坐不住了,他咳了兩聲,沉聲道:“陛下,云洲不像我們幾個老骨頭,他年輕,就讓他站著吧!”
女帝點點頭不再管他,轉(zhuǎn)頭和大臣們討論起了國事。
李云洲松了口氣,看著前面緩緩張開的地圖,陷入了沉思。
大隋的疆域位于地圖的上中位置。
往北是白茫茫一片,看起來毫無生機,那是北莽,一個大隋都不愿往那邊擴張的地方。
東邊一個彈丸之地,那是問仙城。
西面則是大大小小的國家,如今大隋的疆域已經(jīng)深入一角,像是一只烏賊,探出了捕食獵物的觸腕。
南面就是南詔了,如今已經(jīng)被擠壓成了長長的一條,要是大隋不計后果的出兵,估計最多能撐半年多的時間。
站在地圖前,能清晰的感受到大隋強悍的軍事實力以及一統(tǒng)天下的野心。
李云洲暗暗嘆息,南詔雖然孱弱,卻不是沒有一戰(zhàn)之力。到時天下大亂,天下百姓免不得的遭罪。
雖然他不是什么和平主義者,可也看不得別人遭受苦難。
或許他就是這樣的人吧!自己過得一地雞毛,卻見不得人間疾苦。
那邊正在討論著國事,他卻在這里傷春悲秋。耳朵里偶爾能聽到他們說的詞,比如歲貢,比如修理河道等等。
突然一個詞進入了他的耳朵——鹽鐵業(yè)。他皺了皺眉,心里面有種預(yù)感,這事會和自己相關(guān)。
“諸位卿家都知道,鹽鐵業(yè)關(guān)系到大隋的經(jīng)濟命脈?!迸矍昧饲靡伪?,恨聲道:“運河疏浚了三年,今年已是最關(guān)鍵的時候,可今年的鹽鐵收入竟不到往年三成,運河疏浚也不得不暫停。”
鹽業(yè)乃是官家產(chǎn)業(yè),往常都是宮里面與戶部共同管理。
可戶部又哪里能說的上話。
雖然如此,戶部尚書陳述還是趕緊站起來請罪。
女帝看也沒看他,擺擺手繼續(xù)說道:“連疏浚河道都拿不出錢來,又該怎么養(yǎng)活保衛(wèi)國家我們的軍隊?朕準(zhǔn)備整改一下鹽鐵業(yè),不求達到以前最頂峰的時候,能有前些年的光景,也不用為了疏浚河道這種事犯愁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