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的雨還沒歇,昏黃的路燈把雨絲拉得更長,落在玻璃上的聲響,突然從“輕敲”變成了“催促”——酷拉皮卡總覺得那聲音在問:她會看到嗎?會愿意回復嗎?
酷拉皮卡緊緊地盯著電腦,屏幕亮了又暗,暗了又亮。
他先是把郵箱設成“特別提醒”,又怕錯過推送,干脆每隔五分鐘就點開一次。
最開始還能耐心等加載,后來手指發(fā)慌,連輸錯兩次密碼,看著“密碼錯誤”的提示框,突然就慌了神:是不是密碼錯誤連回信也會被擋???
在后半夜他沒怎么睡,床頭的鬧鐘走得格外響,“滴答”聲像踩在心上。酷拉皮卡縮在被子里,電腦的屏幕亮度調到最低,卻還是能看清郵箱首頁“未讀郵件0”的字樣。
天快亮的時候,雨停了??崂たǘ⒅昂熆p里透進來的微光,突然開始后悔。
是不是太冒失了?人家根本不認識我,憑什么要接我這通沒頭沒尾的求助?說不定郵件早被歸進垃圾郵箱,連被看見的機會都沒有。
他甚至開始想,要是能撤回就好了——可“已發(fā)送”的提示像個烙印,怎么也抹不掉。
白天做事全是恍惚,煮面的時候忘了放鹽,吃了一口才發(fā)現淡得發(fā)苦;晾衣服時把襪子掉在地上,彎腰去撿,卻盯著地板愣了三分鐘,滿腦子都是“她會不會覺得我是騙子”“會不會覺得我麻煩”。
他不敢進入書房,怕看到“0封未讀”,更怕真的收到回信,卻寫著“抱歉,我不是窟盧塔族人?!?/p>
直到傍晚,酷拉皮卡突然聽到電腦那邊傳來一聲震動,那一下震得特別重,屏幕上跳出一條推送:“您的郵箱有1封未讀郵件”。
他盯著那條推送,手指懸在屏幕上方,卻遲遲不敢點開。既盼著是她的回信,又怕那回信里藏著讓他更難受的話。
指尖的汗把手機殼浸得發(fā)潮,酷拉皮卡深吸一口氣,終于按亮了屏幕——
郵件標題欄里,寫著一行字:“你好,我是窟盧塔族,我現在在友客鑫愛羅賓館901,你可以來這里找我,很期待和你見面。(^v^)”
酷拉皮卡猛地松了口氣,一種隱匿的欣喜涌上心頭,原來真的還有族人存活在這個世界上!
他迫不及待收拾好行李,拿出家里最后的積蓄買了去友客鑫的票。
他先走了很遠的距離到鎮(zhèn)上,又乘坐大巴去市內,接著轉火車,最終到達了友客鑫。
酷拉皮卡有些無措,他還是第一次來到這么大的城市,眼前的燈紅酒綠和家里完全不一樣,他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慌,不知道是未知城市帶給他的,還是那個未曾暴露自己信息的族人。
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從來沒有驗證過對方確實是窟盧塔族嗎?只是短短的一條信息,他就跋山涉水趕了過來?
如果說,這個人是騙子怎么辦?萬一這個郵箱和信件就是那群蜘蛛故意留下來的怎么辦?也許他們就是想趕盡殺絕。
酷拉皮卡足足在寒風中站了半個小時,最后決定還是去找那個人,即使被騙也無所謂,反正他現在也沒有什么新希望了。
他按照地址找到了愛羅賓館,不愿意乘坐電梯,一步步爬上了9樓,看著眼前的門牌號,有些猶豫不決
走廊里的聲控燈早就滅了,只有安全出口的綠色熒光在角落里滲著冷意,把酷拉皮卡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。
他的手懸在半空,指節(jié)因為用力而泛白,掌心里攥著的那張寫有地址的便簽紙已經被汗浸濕了邊角。
過了兩分鐘,他甚至已經轉了身,腳尖都碰到了樓梯臺階,可走了兩步又折回來,像被什么無形的線牽著,重新站回了這扇門前。
這次他下定決心,深吸一口氣,手腕剛要往抬起,還沒有敲上門。
“咔嗒”一聲,門鎖突然轉動了。
門從里面往外開,帶著一陣暖烘烘的風,和酷拉皮卡撞了個正著。
他整個人僵在原地,舉著的手還停在半空,像被按下了暫停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