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查你干什么?”薩希爾笑了笑:“只不過是我在做某件事的時候,無意間知道了這件事罷了。”
“怕不是無意間知道的吧!”吉爾博托冷哼道:“你我家族本是世交,可你現(xiàn)在卻要查我?我可從頭到尾沒去查過你們穆羅姆家族,你現(xiàn)在查我?”
“我說過,這不是我查的。”薩希爾依舊一臉淡然:“你應(yīng)該相信我才對,你也說了我們是世交,自然不會在這件事上和你開玩笑,你說對不對?”
“那你是怎么知道這么多的?”吉爾博托冷著臉,他可不信薩希爾是無意間回到的,霍拓國的這些貴族,有一個算一個,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過了。
“我怎么知道其實(shí)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你到底站在哪一頭?!彼_希爾說道:“你知道的,你我家族世代交好,而且始終站在同一戰(zhàn)線,你不會是想把兄弟我扔在一旁等死吧!你說對不對?”
吉爾博托什么也沒說,就這么看著薩希爾,此時他的大腦在飛速運(yùn)轉(zhuǎn),到底要不要把薩希爾拉到自己的身邊來,他做的事越秘密越好,而且投靠了路朝歌之后,一個人吃一桌飯和兩個人吃一桌飯可是不同的,一個人可以吃的多可以吃到撐死自己,可是兩個人一起吃就要分出去一半。
“你們吉爾博托家族向來都是霍拓國貴族的領(lǐng)頭羊一樣的存在。”薩希爾說道:“你的家族的選擇從來都是最正確的,我想和你站在一條戰(zhàn)線上?!?/p>
“我若說不呢?”吉爾博托輕聲道。
“那我只能等死了。”薩希爾說道:“我的家族在霍拓國算不得大家族,和你們這些大貴族比起來,我們的家族什么都算不上,所以我今天是來求你的,希望你能拉兄弟一把,畢竟我可從來都沒把你當(dāng)外人??!”
“那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嗎?”吉爾博托想著嚇唬一下薩希爾,看看能不能讓他知難而退。
“無非就是投靠路朝歌?!彼_希爾聲音平淡,其中聽不出任何感情:“看你收攏的這些東西,我基本上已經(jīng)猜到了,你是想投靠路朝歌,而不是把這些東西送給赫連景松,以我們霍拓國貴族的實(shí)力,就算是這些東西送到赫連景松的面前,他也拿這些人沒有辦法,而對這些東西最感興趣的,肯定就只有路朝歌了,那幫傻子還以為你是要以此威脅他們的,真不知道他們這些人是怎么想的,大名鼎鼎的吉爾博托,可不會干這么無用的事?!?/p>
“看來,你才是最聰明的那個??!”吉爾博托說道:“既然你知道我要投靠路朝歌,那你也要知道,我干這件事的風(fēng)險有多大,一旦讓別人都知道了,你……我可就沒有回頭路了,其實(shí)我現(xiàn)在應(yīng)該殺了你才對,只有你死了,這個秘密才不會讓別人知道,你說對嗎?”
“那你覺得為什么我來找你了,而其他人沒來找你呢?”薩希爾說道:“因為,是我讓他們堅信你只是為了讓他們的把柄落在你的手里而已,所以他們才沒過來找你。”
“那我應(yīng)該感謝你才是?。 奔獱柌┩姓f道:“所以,我更應(yīng)該殺了你??!這樣就沒有人知道我要干什么了,尤其是赫連景松,只要他不知道我就萬事大吉了?!?/p>
“那你猜我來之前,有沒有準(zhǔn)備呢?”薩希爾依舊一臉的平靜:“你猜若是我的家族出了事,你還能茍活嗎?”
書房內(nèi)的空氣仿佛凝固了,吉爾博托死死盯著薩希爾那張平靜無波的臉,試圖從上面找出一絲偽裝的痕跡,但他失敗了,薩希爾就像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,所有的算計和驚濤駭浪都隱藏在那片深邃的平靜之下。
“準(zhǔn)備?”吉爾博托緩緩坐回自己的椅子上,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光滑的桌面,發(fā)出沉悶的“篤篤”聲:“薩希爾,我的老朋友,你是在威脅我嗎?用我們兩家上百年的交情,和你自己的性命?”
“不,我是在向你展示我的價值,以及我們合作共贏的必要性?!彼_希爾身體微微前傾,燭光在他眼中跳躍,終于帶上了一絲鮮活的氣息,“殺了我,固然能暫時守住秘密,但然后呢?赫連景松或許一時奈何不了你,可路朝歌呢?你收集的這些‘投名狀’,若無人幫你敲邊鼓,證明你在此地的能量,你又如何能確保一定能送到路朝歌手上,并且讓他認(rèn)為你不可或缺?”
他頓了頓,聲音壓得更低,仿佛怕驚擾了窗外的夜色:“路朝歌要的,不僅僅是一條會咬人的狗,更是一條能幫他穩(wěn)定霍拓國局地,能讓他省心省力的‘地頭蛇’。你吉爾博托家族固然勢大,但加上我穆羅姆家族呢?我們在軍中的影響力,在南方幾個行省的根基,足以讓這條‘地頭蛇’變得更粗壯,更能替他看好這片‘廢墟’上的新花園,這份功勞和效用,難道不值得分我一半?”
吉爾博托沉默了。薩希爾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,精準(zhǔn)地剖開了他內(nèi)心最深處的考量。他確實(shí)需要向路朝歌證明自己的價值遠(yuǎn)超旁人,而薩希爾家族的加入,無疑是份極具分量的籌碼。
“你說服了其他人,讓他們以為我只是在收集把柄以求自保?”吉爾博托換了個話題,語氣緩和了些。
“是的?!彼_希爾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:“我讓他們相信,你吉爾博托大人只是想在這場亂局中多抓幾張牌,好在未來的談判桌上占據(jù)主動。他們甚至有人私下嘲笑你,說你是‘收藏家’?!?/p>
他聳了聳肩:“愚蠢的人總是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聰明人的行為,因為他們看不到更遠(yuǎn)的地方?!?/p>
“那么,你的‘準(zhǔn)備’是什么?”吉爾博托終于問出了最關(guān)鍵的問題:“如果我剛才真的動了手,或者拒絕了你,你會怎么做?”
薩希爾從懷中取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,輕輕放在桌上,推到吉爾博托面前?!斑@封信,此刻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在送往巍寧關(guān)的路上了。當(dāng)然,是副本。正本在我一個絕對信任的人手里,如果我或者我的家族出了任何‘意外’,這封信就會直接出現(xiàn)在路朝歌的案頭?!?/p>
吉爾博托沒有去碰那封信,只是盯著上面的火漆印,那是穆羅姆家族的徽記:“里面寫了什么?”
“沒什么特別的。”薩希爾輕描淡寫地說:“只是詳細(xì)陳述了您,我親愛的朋友吉爾博托,是如何深明大義,早就有意投靠大明,并且正在積極為路少將軍收集霍拓國不穩(wěn)定因素的證據(jù)。同時,也表達(dá)了我穆羅姆家族愿意附驥尾,效犬馬之勞的迫切心情。哦,順便還附上了一份我個人整理的,關(guān)于王都幾位實(shí)權(quán)將領(lǐng)的性格分析和可能策反的評估。”
可以說,薩希爾這一步棋走的那是相當(dāng)精彩,若是吉爾博托真的不同意或者殺了薩希爾,那么這封信就會出現(xiàn)在路朝歌的案頭,那就等于薩希爾向路朝歌投誠了,那他就是路朝歌的人,而他路朝歌的人被吉爾博托殺了,那帕斯卡卡家族還能有好日子過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