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斯遠上前幾步低聲道:“敢問二嫂子,那回執(zhí)……可曾脫手了?”
王熙鳳蹙眉回道:“前兒個打發(fā)平兒轉(zhuǎn)賣給了孫記當鋪……遠兄弟怎么問起這個來了?莫非——”
鳳姐兒是個伶俐周全的,略略思忖便猜中了幾分。
卻見陳斯遠神色凝重搖了搖頭:“如今還不好說,不過二嫂子既脫了手,那往后便無礙?!闭f罷又是一拱手:“兄弟失禮了,還須得往后頭去尋大老爺?!?/p>
鳳姐兒不敢怠慢,趕忙道:“那遠兄弟快去。平兒,你送遠兄弟一趟?!?/p>
平兒應(yīng)下,快步引著陳斯遠繼續(xù)往后頭去。
這內(nèi)廳后頭又有內(nèi)三門、內(nèi)儀門、內(nèi)塞門,處處都有婆子把守,有了平兒引領(lǐng),自是一路順遂。若換做陳斯遠自個兒,少不得還要拋費一些功夫。
閑言少敘,待過了內(nèi)塞門,陳斯遠徑直尋了大老爺賈赦的小廝,低聲與其耳語幾句,便到得廂房偏廳等候。
少一時,大老爺賈赦挪步而來,進得內(nèi)中眼見陳斯遠急切,不由得蹙眉道:“遠哥兒到底何事?怎地如此急切?”
陳斯遠緊忙起身拱手:“姨父——”說話間瞥了一眼門口小廝。
賈赦會意,扭頭觀量一眼,那小廝便關(guān)了房門,又退出去幾步守在房門前。
陳斯遠移步上前,低聲道:“姨父,那回執(zhí)可曾出手了?”
“嗯?”賈赦蹙眉道:“前幾日本要出手,奈何忽有故舊尋來,我一時為難倒是拖延了下來……嘶——遠哥兒,莫非那回執(zhí)有……變故?”
陳斯遠狠命一點頭,說道:“今兒個外甥又去了浙江會館一趟,孫師雖瞧著一切如常,可房里的小廝卻露了行跡。外甥生怕此中有變故,這才緊忙回來告知姨父?!?/p>
“到底什么變故?”
陳斯遠卻搖了搖頭,咬牙道:“好歹曾為外甥塾師,為尊者諱,外甥不便言說……還請姨父見諒?!鳖D了頓,又低聲道:“姨父,那回執(zhí)再好,總要落袋為安才算穩(wěn)妥??!”
賈赦盯著陳斯遠觀量一眼,撫須頷首道:“遠哥兒說得對,老夫不該太過顧念故舊情誼?!焙龆ど碚泻粢宦?,便有小廝推門入內(nèi)。
大老爺賈赦吩咐道:“你往盛隆錢莊走一遭,與老掌柜的說,那事兒我應(yīng)下了,今日便能交割!”
小廝領(lǐng)命而去。
待大老爺回轉(zhuǎn)身形,再看向陳斯遠,這目光中不禁多了幾分欣慰。心下暗忖,這遠哥兒倒是瞧著比璉兒更熨帖。
璉兒自小錦衣玉食,少了感念之心,替自個兒辦個差事總要討要一些好處。再瞧瞧面前的遠哥兒,這吃過了苦頭,稍稍得了恩惠,心下便記了自個兒的好兒。這不?稍有風吹草動就趕忙來報信,生怕自個兒吃了虧。
嘖嘖,誰承想這便宜外甥比親兒子還妥帖?看來國子監(jiān)一事不好拖延了,這幾日先尋了那位陳家家主,先行給這便宜外甥轉(zhuǎn)了暖籍才好。
心下這般想著,賈赦面上愈發(fā)和善了幾分,上前拍了拍陳斯遠肩頭,笑瞇瞇道:“虧得遠哥兒提醒,不然姨父還想著將那回執(zhí)多捂幾日呢。你這孩子怎地跑了一頭汗?快擦擦去,如今天寒,免得著了涼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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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突來的善意,惹得陳斯遠心下莫名其妙。心下稍稍舒了口氣,想著這一關(guān)暫且過了。只要賈家不虧錢,日后就算孫廣成事發(fā)了,也牽連不到自個兒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