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大不中留
卻說那尤三姐自打上回見了陳斯遠一遭,過幾日又聽老仆提起隔壁邢家有少年郎登門,登時便上了心。
這些時日除卻隨著尤老安人、尤二姐往寧國府去幫襯,余下光景竟沉下心來,只每日打發(fā)丫鬟觀望邢家門
女大不中留
陳斯遠笑道:“哪里就貽笑大方了?方才便說了,三妹妹這一闕瑕不掩瑜?!?/p>
“果真?”
尤三姐眸中滿是希冀看將過來,見陳斯遠笑著頷首,頓時雀躍著舒了口氣:“我不過是邯鄲學步,能得遠哥哥一句‘瑕不掩瑜’已是心滿意足?!鳖D了頓,又道:“卻不知遠哥哥……”
正待此時,外間忽而叫道:“安人、二姑娘回來了!”
尤三姐眨眨眼,后半截話說不下去,面上難掩失落,旋即笑道:“可巧,媽媽與二姐這會子回來了?!?/p>
陳斯遠當下起身去迎,一徑到得門前,便見尤老娘與尤二姐自抄手游廊行來。
尤老娘剜了尤三姐一眼,這才笑著與陳斯遠招呼道:“遠哥兒怎地來了?”
不待陳斯遠說話,尤三姐又道:“女兒方才瞥見遠哥哥路過,便厚著臉皮請了來指點女兒這幾日做的一闕詞?!?/p>
陳斯遠拱手笑道:“也是我有些口渴,這才登門叨擾?!?/p>
尤老娘笑道:“哪里來的叨擾?素日里我便是想請也請不來遠哥兒呢。莫杵著來,遠哥兒快進來坐。”
一行人進得內中,尤二姐自去梢間換衣裳,尤老娘褪下大衣裳便往上首一坐,旋即笑道:“這些時日一直聽聞遠哥兒的大名……聽聞遠哥兒與嚴撫臺的幕友有舊?”
“是,孫師乃昔日塾師。”
尤老娘頓時眼冒精光,殷切道:“遠哥兒這般人品,又得如此塾師,來日必金榜題名、飛黃騰達。咯咯……不像是我們家,連個男丁都沒有,家業(yè)也敗落了,說不得什么時候就散去了?!?/p>
頓了頓,見陳斯遠不接茬,尤老娘暗地里朝尤三姐使眼色,偏這三女兒滿心滿眼盯著陳斯遠,竟一眼也不瞧她!
尤老娘心下氣了個仰倒,到底忍不住說道:“遠哥兒,那開埠往扶桑發(fā)海船一事……不知遠哥兒能否幫襯一二?我家寒酸,也就湊個一二千銀子。”
話音落下,尤三姐頓時不干了,嗔道:“媽媽這話不妥。都知那營生乃是打著燈籠尋不著的好事兒,如今浙江會館門前往來賓客好似過江之鯽。遠哥哥不過與那塾師有舊,這人情用一回便薄一分,遠哥哥才來登門,媽媽怎好求得出口?”
“你——”尤老娘暗咬銀牙,恨不得抄起雞毛撣子將這胳膊肘朝外拐的敗家女兒抽打一番!
果然是‘女大不中留’啊,算算這才見了幾回?三姐兒心下就沒了自個兒這個當娘的。只怕再有幾回,說不得就與那姓陳的淫奔了!
不待尤老娘說什么,陳斯遠就道:“尤老安人,不是我推脫。孫師此行不過籌集三艘海船的貨銀罷了,算算頂天九萬兩。我前前后后尋了孫師幾回,加起來也過了萬兩。到得如今,我實在沒臉再跟孫師纏磨。”
尤三姐接口道:“我就說嘛……媽媽方才所說不妥,總要為遠哥哥考慮考慮才好?!?/p>
尤老娘頓時恨得說不出話來。
陳斯遠覺著不大對,干脆起身道:“晚輩此番本就是來討茶水,如今盤桓許久,這邊廂就不多留了。今日實在失禮,待來日晚輩再行登門拜訪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