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閣拜相自不用說,那是超品大員;便是牧守一方,那也是一二品的大員!
賈政不過是從五品的員外郎,于趙姨娘眼中便已是天,若得了個一二品大員做女婿,她趙姨娘往后豈不是能在府中橫著走?
趙姨娘再也按捺不住,便道:“老爺,這幾日府里流傳,說太太與大老爺都給遠哥兒保媒拉纖呢?!?/p>
“嗯。”賈政自是聽過,當下只悶聲應(yīng)了一嘴。
趙姨娘就道:“這般說來,那遠哥兒真真兒是個金龜婿啊……老爺——”她探手在賈政胸口推搡了下,低聲巴巴兒道:“——你說探探丫頭……”
“嗯?”賈政睜開眼掃量趙姨娘一眼,頓時蹙眉呵斥道:“胡吣,探丫頭才多大年歲?”
趙姨娘訕笑道:“轉(zhuǎn)過年就十一,說來也不小了?!鳖D了頓,又道:“再者說了,我看探丫頭心下也極得意遠哥兒,三不五時便領(lǐng)了惜春往后頭跑呢?!?/p>
賈政哭笑不得,呵斥道:“你少摻和此事,沒得讓人家笑話!探春才多大,往后婚事自有我做主?!?/p>
趙姨娘不敢當面駁斥,心下卻直翻白眼。自打營繕司換了郎中,老爺賈政可是有些日子不曾偷偷送她頭面兒了。
這榮國府襲爵的本就是大房,就算大老爺有個意外,那也是歸賈璉、鳳丫頭那兩口子掌管。
二房雖說出了個賢德妃,可那又與她趙姨娘何干?她心下巴不得元春孤老宮中呢。
如今探春是還小,可若不趕緊尋了金龜婿,指望著老爺賈政,又能給尋個什么姻緣?
了不起是哪個小官兒的子嗣,探丫頭嫁了去,說不得幫不到自個兒,反倒要去受苦呢。
趙姨娘情知不好與賈政再計較,便暫且將此事壓在心里。
待轉(zhuǎn)過天來,趙姨娘思量半日,便打發(fā)了丫鬟小鵲兒去尋探春。
過得許久,探春方才領(lǐng)了丫鬟不情不愿而來。
三姑娘知道趙姨娘無利不起早,此番定要又來尋自個兒打秋風(fēng),誰知見了面,便見趙姨娘熱絡(luò)招呼,好生噓寒問暖了一番。
探春心下愈發(fā)惴惴,當下謹慎答話,生怕又著了趙姨娘的道兒。
待過得須臾,趙姨娘便笑瞇瞇道:“探丫頭,那遠哥兒處……這幾日怎地不見你去?”
探春沒多想,只道:“遠大哥三日里倒有兩日住在外頭,余下光景多是惜春往遠大哥處去學(xué)笛子,我又被云丫頭纏著,哪里得空去?”
趙姨娘蹙眉道:“云丫頭有什么緊要的?若依著我,你不如往遠哥兒處多走走?!鳖D了頓,又道:“如今你兄弟便在私學(xué),我瞧著極不成樣子,便想著求了遠哥兒教導(dǎo)教導(dǎo),若你兄弟學(xué)了遠哥兒一星半點的能為,來日咱們娘兒倆面上也有光彩不是?”
探春深以為然,點頭道:“姨娘總算改了心思,我瞧著環(huán)哥兒如今也不像樣子。”
上回險些將人撞落水,雖說遮掩了過去,可誰不知那會子賈環(huán)對著的是寶玉?
小小年紀便存心不良,這長大了還了得?
探春雖不曾明說,卻認定必是趙姨娘私下挑唆的。環(huán)哥兒才多大年紀,這會子合該只顧著瘋鬧、耍頑,哪兒來這么大的恨意?
趙姨娘聞言心下膩歪,強忍著不適,順著探春的話兒道:“可不是?你兄弟是庶出,比不得那嫡出的寶玉,這要是沒幾分能為本事的,只怕來日便要混吃等死?!?/p>
探春頷首思量一番,說道:“可惜遠大哥不日便要南下,怕是轉(zhuǎn)過年來才能回返?!?/p>
趙姨娘就道:“好飯不怕晚,我心下想著,咱們總要時時往來著,免得來日用到了才去抱佛腳……這讓人家遠哥兒心下如何想咱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