獻方
話說陳斯遠一路到得黑油大門外,便見條兒扶著邢夫人下得車來,其面上愁容未展,顯是這一趟并不順心。陳斯遠正待上前見禮,又見賈赦與小妾嬌紅自后頭一輛車下來。
那嬌紅春風得意,手中還捧了一捧紫竹,大老爺扶腰而行,看來這一趟是沒少折騰。
陳斯遠又與賈赦見禮,賈赦便道:“今日忙亂,我知遠哥兒素來孝順,今日不用你近前伺候,且下去歇著吧?!?/p>
陳斯遠應下,又偷眼與邢夫人對了眼神兒,這才與賈璉一道兒回返榮國府。
不提陳斯遠,卻說大老爺賈赦撇下嬌紅,徑直往外書房歇息。方才飲了一盞茶,便有小廝欲言又止而來。
賈赦瞟了一眼,道:“有事兒?”
那小廝道:“回老爺……小的方才聽人說,遠大爺那營生好似虧了?”
“嗯?怎么虧的?”賈赦頓時來了精神頭。
那小廝學舌一番,只道賈蕓不曾看管好匠人,如今那匠人攜方子而去,那膠乳營生定然是要虧了的。
賈赦不疑有他,撫須道:“果然如此!”
那膠乳移植大順百十年,至今也不曾折騰出什么名頭來,陳斯遠再有本事,還能化腐朽為神奇不成?
打發(fā)了小廝,賈赦便往后頭來尋邢夫人。當下將小廝所說復述一通,唬得邢夫人一驚一乍的,心下忐忑不已。
臨了,賈赦才道:“我便說遠哥兒此番打錯了算盤……說不得此番真真兒要蝕了本兒啊。虧你前幾日還想撮合迎春與遠哥兒,這若是迎春嫁了去,莫非用嫁妝填補其虧空不成?往后這事兒再也別提?!?/p>
呵斥一通,賈赦得意而去,只覺幸虧沒摻和其中,不然好不容易貪占的林家家產,豈不打了水漂?
邢夫人本就是個沒城府的,枯坐房中越想越怕,實在按捺不住,緊忙叫了苗兒去將陳斯遠尋來。
過得半晌,陳斯遠去而復返,入內不及見禮,那邢夫人就急切道:“小……遠哥兒,你那膠乳營生可是出了差池?”
陳斯遠一怔,笑道:“連姨媽也知曉了?的確逃了一戶匠人,那方子怕是保不住了?!?/p>
邢夫人頓時痛心疾首拍腿道:“誒唷唷,這是怎么話兒說的?你沒讓蕓哥兒去找找?再不行,順天府推官是二房老爺?shù)拈T生,你拿了帖子去求,說不得就能將人追回來?!?/p>
陳斯遠四下看看,面上欲言又止。邢夫人一擺手:“都暫且退下?!?/p>
一干丫鬟、婆子應下,獨留二人在房中。
此時陳斯遠才憊懶著道:“接應那一戶匠人的乃是忠順王府管事兒,姨媽讓我如何追索?”
“???”邢夫人頓時傻了眼,怔了半晌才嘟囔道:“好端端的,怎么就招惹了那災星?”
陳斯遠渾不在意笑道:“想是燕平王將膠乳造物呈與圣人,那忠順王不知如何得知了此中好處,這才命手下人來竊方子。”
邢夫人嘆息連連,又見陳斯遠一副憊懶模樣,頓時急了,道:“這般禍事臨頭,你,你怎么還跟沒事兒人一樣?”
陳斯遠笑道:“不過少賺些銀錢,我又何必為此大動肝火?!?/p>
“說的好聽,虧那般多銀錢……咦?少賺?不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