鶯兒低聲道:“姑娘,園子里都傳鬧鬼呢?!?/p>
“嗯?”
“何婆子昨兒個夜里起夜,正瞧見一道白影從山上飄下來,轉(zhuǎn)頭落在省親別墅左近就沒了蹤影?!?/p>
說話間鶯兒已然憋不住露出笑意來。寶姐姐略略思量,昨兒個陳斯遠可不就穿著一身兒月白衣裳?面上忍俊,心下思量著,下回見了他定要打趣一番。好好兒的孝廉,如今竟學(xué)了那書中沒起子的書生,也來扮那竊玉偷香的色鬼了!
心下嗔怪了一番,禁不住又想起昨夜旖旎來,不覺又紅了臉兒。轉(zhuǎn)而又盼著下回再見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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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堂茅舍。
小丫鬟蕓香蹦蹦跳跳而去,陳斯遠扭頭,便見香菱、紅玉、五兒俱都面色古怪。
陳斯遠蹙眉嘆息一聲,慢騰騰落座,呷了口茶水才道:“想笑就笑?!?/p>
嗤的一聲兒,三女都笑出聲兒來。那紅玉就嗔道:“虧得何婆子膽兒小,若換個膽兒大的,說不得大爺就得挨了棍棒伺候呢?!?/p>
香菱愈發(fā)樂不可支。
陳斯遠蹙眉思量半晌,吩咐道:“來日給我做一身皂衣就是了?!?/p>
紅玉怔了下,道:“大爺還想著常來常往不成?”
五兒掩口笑道:“大爺打趣呢,偏紅玉姐姐當(dāng)了真?!?/p>
香菱則道:“昨兒個……也是一時情急,哪里敢真?zhèn)€兒常來常往?!?/p>
紅玉稍稍舒了口氣,可轉(zhuǎn)頭見陳斯遠沉吟不語,頓時思量著,莫非自家大爺是認(rèn)真的?
她們又哪里知道陳斯遠的心思?先前只當(dāng)寶姐姐是‘任是無情也動人’,誰知那冷香丸一停,這寶姐姐就成了水做的。如今二人正如漆似膠、打得火熱,莫說陳斯遠戀戀不舍,只怕寶姐姐也想著念著呢。
這情欲二字,情在欲前頭,古人誠不我欺。因情生欲,比那單純的瀉火自是多了一番情趣。
幾個丫鬟嘰嘰喳喳半晌,紅玉便道:“別的暫且不管,說不得今兒個東跨院又要來叫大爺過去呢。”
邢夫人鬧得這一出,還不知如何收場呢,須得聽聽大老爺賈赦怎么說。誰知左等不見人來叫,右等不見人來傳,待到了這日下晌,小丫鬟蕓香來報,說是大老爺輕車簡從,竟奔著津門去了。
莫說是幾個丫鬟,便是陳斯遠自個兒都納罕不已。轉(zhuǎn)頭兒尋了小廝慶愈掃聽一番,這才知曉今兒個京師膠乳價碼都漲到每斤七分銀了!
陳斯遠聽得咋舌不已!這還是前頭的皇商拼命割膠乳發(fā)賣的結(jié)果,若是來日自個兒惜售,這膠乳豈不要漲到一錢銀子一斤的天價?
這般算來,成本直逼原始的曲木車輪了,想來不是長久之計。心下又計較一番,琢磨著那鐵制輪轂還須得藏一陣子,等自個兒真正接手了膠乳營生再說。
待到得過了申時,才有苗兒來請。
陳斯遠心下正氣惱邢夫人自作主張呢,早拿定心思給其一番顏色看看,便道:“今日定下了國子監(jiān)友人小聚,過會子便要啟行,你去回了姨媽,就說今兒個不得空,待來日我再去請安?!?/p>
苗兒原本臉上還噙著笑,眼見陳斯遠神色凝重,這才察覺不對。苗兒自是知曉,面前的哥兒脾氣順的時候嬉笑怒罵,由著丫鬟們與其打成一片;但凡脾氣不順,莫說是姨太太,便是老太太都能硬頂回去。
當(dāng)下緊忙乖順應(yīng)下,扭身去回邢夫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