鐺啷啷一聲,好巧不巧落依在桌腿上,李紈慌亂之下竟一腳踩了上去!
李紈緊忙挪步,再顧不得去送陳斯遠(yuǎn),趕忙彎腰拾起,卻見那金簪彎折,簪頭掉落……
她停步堂中,抬眼目視陳斯遠(yuǎn)被素云送出院兒去,又低頭瞧了眼斷成兩截的簪子,不禁幽幽嘆息了一聲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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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夜無話,轉(zhuǎn)眼到得翌日。
陳斯遠(yuǎn)一早兒起來便氣不順,不拘衣裳、吃食,俱都橫挑鼻子豎挑眼的,偏香菱、五兒渾不在意,私底下還竊竊私語嬉笑一番。
待紅玉拄著拐杖入內(nèi),耳聽得香菱攏手耳語幾句,頓時笑得打跌。待五兒提了早點來,紅玉方才湊至身前道:“大爺且多等幾日——”
陳斯遠(yuǎn)頓時氣惱道:“我如今都大好了,怎么就不行?”
紅玉掩口笑道:“都說一滴精十滴血,大爺創(chuàng)口才結(jié)痂,還是仔細(xì)些好?!?/p>
陳斯遠(yuǎn)惱火著一指自個兒下頜上紅腫的酒刺,道:“你瞧瞧,這心火都憋出來了!”
紅玉又是咯咯咯笑個不停,琢磨著這般也不是法子,便尋了香菱耳語幾句,點香菱點頭,這才回來又與陳斯遠(yuǎn)耳語了一番。
陳斯遠(yuǎn)先是眼神一亮,旋即面上暗淡無光,無精打采道:“罷了罷了,雞肋,食之無肉、棄之可惜?!?/p>
紅玉嗔道:“那便算了?!?/p>
“不可……沒肉嘗嘗滋味兒也是好的。”
幾個丫鬟見此又是笑個不停。
那陳斯遠(yuǎn)三兩下吃過了早點,正猴兒急一般扯著香菱要往梢間里去,誰知此時忽有蕓香打外間奔行進(jìn)來。
“大爺大爺!”
陳斯遠(yuǎn)耐下心來問道:“可是有事兒?”
蕓香巴巴兒道:“昨兒個蘭哥兒夜驚了兩回,折騰得太太一宿不曾安睡。”
“哦,還有呢?”
蕓香道:“尤大奶奶身邊兒的銀蝶方才打東角門進(jìn)了園子,瞧那樣子是往前頭去尋大太太去了,急匆匆的也不知出了何事。”
銀蝶?尤氏如今有孕在身,莫非寧國府又出了什么事兒?
陳斯遠(yuǎn)暗忖,那尤老娘安心待在水月庵,尤氏自打有了身孕之后,便每月送去用度;三姐兒恨極了尤老娘,自不會去觀望,便只有尤二姐每月去探視一回。
這許久沒有動靜,算算尤老娘懷胎八月,莫非是有了動靜不成?
那蕓香眼珠轉(zhuǎn)動,眼見陳斯遠(yuǎn)回神兒,這才說道:“老爺一早兒回了府,我瞧著鴛鴦先去了夢坡齋,后頭又去了東跨院?!?/p>
陳斯遠(yuǎn)眼見再沒旁的事兒,便賞了小丫鬟蕓香一串錢。那蕓香樂顛顛而去自不用提,陳斯遠(yuǎn)也沒了邪念,只分外期盼過會子榮慶堂里情形。
卻說這日早飯前,李紈輾轉(zhuǎn)一宿,因掛念賈蘭,到底往王夫人院兒而來。
入得內(nèi)中,便見玉釧兒等正伺候著賈蘭洗漱。
李紈與王夫人見過禮,這才納罕道:“怎么這會子才起?”
那王夫人遮掩道:“陡然換了床榻,蘭哥兒有些睡不慣,早間有些賴床。再者,眼看就要入秋,哪里好讓蘭哥兒來回奔走?我打發(fā)人往遠(yuǎn)哥兒新宅送信兒了,過會子請了那先生來,就在前頭上課就好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