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撓頭不已之際,香菱就道:“這鞋子……瞧著倒是與我做的那雙差不多,大爺?shù)戎??!?/p>
說話間香菱進得內(nèi)中,不一刻果然捧了一雙鞋子來。香菱女紅與紅玉差不多,鞋子中規(guī)中矩,針腳細密。陳斯遠換了一只新鞋,這鞋子舒坦多了。
想著年前應(yīng)承過要登尤家門,陳斯遠便道:“靜極思動,我今兒個出去訪友,暫且不用給我留飯了?!?/p>
紅玉作怪道:“留不留飯不要緊,要緊的是大爺記得回來?!?/p>
陳斯遠哈哈一笑將此事揭過,穿戴齊整了正要出門,又有梨香院的丫鬟同喜送來帖子,定下正月十四宴請陳斯遠。
陳斯遠鄭重應(yīng)下,這才打發(fā)了同喜。待出得小院兒,遙見東大院里亭臺樓閣起了大半,中間的省親別墅便是年節(jié)時也不曾停工。陳斯遠便想著,待今日回來的早,也往園子里游逛游逛。
今日和風煦日,陳斯遠干脆往前頭領(lǐng)了馬匹出行,先行到得護國寺左近采買了四樣賀禮。一包蘇式點心,一包六安茶,一包瑤柱,一包上品燕窩。提著這四樣禮物,陳斯遠直奔尤家而去。
不一刻到得金井胡同,趕巧迎面正撞見邁著八字步而來的邢德全。
邢德全那貨揉了揉眼,合掌笑道:“好外甥又來看舅舅了?嘖嘖,你來就來,怎地又提了不少東西。”
陳斯遠哭笑不得,下馬見禮,趕忙道:“今兒個不是來看三姨。”
邢德全瞪著牛眼道:“那哥兒這是——”說話間眼見陳斯遠一揚下巴,邢德全順勢看將過去,待看見是尤家門
撞破好事
這一來二去,家中過得自然愈發(fā)精窮。也就是因著當日給尤氏出了不少嫁妝,尤老安人這才攀上榮國府,時不時去打秋風,得個仨瓜倆棗的,勉力維持生計。
也是因著日子過得窘迫,尤老安人這才整日介與兩個女兒灌輸歪門邪道。
什么‘嫁漢嫁漢穿衣吃飯’‘面子哪兒有里子要緊’,‘寧可給貴人做妾也不給窮措大做妻’。
起先尤三姐頗以為然,待撞見了陳斯遠,自是將那平日篤信的拋諸腦后。可尤二姐呢?只怕依舊存了攀富貴的心思,若不是眼瞅著遠哥哥發(fā)跡在即,又怎會過來攀談?
尤三姐冷聲道:“咱們親姊妹,就別扯口不對心那一套了。遠哥哥與我情投意合,二姐便是橫插一杠又如何?沒得丟了臉面還落得一場空?!?/p>
尤二姐笑道:“妹妹真真兒誤會了……”頓了頓,又道:“……再說,既是情投意合,我與他說幾句話兒又耽誤什么?三妹在怕什么?”
“你——”
尤三姐正要說些什么,忽而聽得外間腳步聲漸近,當即冷聲一笑,扭頭便笑盈盈迎了陳斯遠。尤三姐緊走兩步,扯了陳斯遠衣袖道:“你瞧見那臘梅了?如今開得正好,咱們?nèi)デ魄???/p>
陳斯遠又不是吳下阿蒙,那尤二姐故意攀談又怎會察覺不出來。當下瞥了一眼尤二姐,便笑道:“好啊?!毙炊顺隽苏?,往庭院里賞臘梅去了。
尤二姐端坐堂中,自顧自呷著香茗,面上存了笑意,心下思量不已。三妹什么性情她怎會不知?或許那陳斯遠不過是一時貪慕新鮮罷了,這天長日久相處下去,只怕就會心生厭嫌。
反倒是她這等柔順性情,怕是更對男子心意呢。
臨近晌午,尤老安人回返,竟拋費三兩銀子點了一桌席面來。陳斯遠入席掃量一眼便知尤老娘花了心思,這滿桌的淮揚菜,怕是專為他點的。
當下推杯換盞、觥籌交錯,尤老安人與尤二姐勸酒連連,尤三姐實在瞧不下去,倒生出回護之心,竟連連替陳斯遠擋了三杯。
許是飲得急切了些,三杯下肚,尤三姐頓時俏臉泛紅,說起話來媚態(tài)十足,心下少了忌憚,竟探出繡花鞋來往陳斯遠腿上蹭來蹭去。
陳斯遠被撩撥得受不住,探手擒了金蓮,往拿菱腳足背上撓了撓,便見身旁的尤三姐頓時‘誒唷’一聲,身子一縮。
尤老安人問道:“三姐兒怎地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