拆借
“好事兒?”
尤二姐笑著起身,身姿婀娜,輕挪蓮步往幾案上端了茶盞來,又邁著細碎蓮步回轉(zhuǎn),那茶盞交在陳斯遠手中,尤二姐便矮身挨著其落座,笑著低聲道:“這不是年前將大姐所需的藥送了去?前幾日大姐尋了太醫(yī)診過脈相,說那寒癥果有好轉(zhuǎn)——”
一雙眸子笑著乜斜過來,低聲道:“——大姐心下感念,便想著宴請一遭。奈何寧國府人多口雜的,不好招待,大姐便想著擇一日來此處請酒?!?/p>
尤氏請酒?還要來自個兒宅子里請?這話只怕連傻子都唬弄不過!
陳斯遠不知尤氏存的什么心思,那寧國府有如糞坑一般,陳斯遠可不想與之有什么牽扯。
因是便道:“不過尋常小事兒,你與珍大嫂子說,不用放在心上?!?/p>
此言一出,頓時惹得尤二姐怔了下。她知道這世間就沒有不偷腥的貓兒,本道陳斯遠定會色授魂與,誰知竟一口推拒了!
這卻不好辦了,年前、年里尤二姐可沒少從尤氏處拿好處,事兒若是辦不成,那些好物件豈不是俱都要退還回去?
思量到此一節(jié),尤二姐便將身形貼在陳斯遠身上,嬌滴滴道:“大姐難得張回口,我都應(yīng)承了……老爺不看僧面看佛面,好歹應(yīng)承這一遭吧?!?/p>
陳斯遠笑道:“三姐兒此前尋珍大嫂子鬧了一遭,我不信你不知道?!?/p>
尤二姐頓時為之一噎,支支吾吾須臾,這才道:“大姐也是可憐,入寧國府這些年下來,膝下也沒個一男半女的?!?/p>
這是又要找自個兒借?
陳斯遠哭笑不得,說道:“我都不知自個兒有何長處——”見尤二姐目光下瞥,陳斯遠咳嗽一聲,忙道:“——這個不算,我說正經(jīng)的呢?!?/p>
尤二姐便媚態(tài)十足道:“老爺以為大姐一年到頭能見多少外男?便是見過幾個,除去那等獐頭鼠目、老邁不中用的,能入眼的又有幾個?”
是了,這內(nèi)宅婦人尋常都是大門不出、二門不邁,自然見不了幾回外男。便是算上賈家宗親,陳斯遠在其間也是鶴立雞群。
再者此處新宅有尤二姐、尤三姐,尤氏往來也能遮掩了……算算可不就要找上自個兒?
陳斯遠凝眉思忖利弊。
那尤二姐一直觀量其神色,心思電轉(zhuǎn),見其半晌無言,又道:“大姐也不貪圖旁的,只求有個孩兒傍身,老了也有所依仗。”頓了頓,又道:“再說三姐兒看得這般緊,大姐若總來,只怕三姐兒就不樂意了?!?/p>
陳斯遠回神納罕道:“三姐兒也知道?”
尤二姐笑道:“與她說過兩回,她沒說成,也沒說不成。”
尤二姐這話只能信三分,陳斯遠懶得再想,于是舒展身形,干脆躺在尤二姐懷里,道:“方才見了風(fēng),頭有些脹。”
尤二姐趕忙乖順為其揉捏起來。雖不曾得了準話兒,可這回也不曾推拒了。尤二姐便暗忖,來日趁著三姐兒不在,只管將大姐請了來,到時就不信老爺能放著這到嘴邊兒的肥肉不下嘴。
陳斯遠無暇去想尤氏如何,一門心思想著膠乳營生,不覺困倦睡下。待醒來片刻,前頭便傳話,尤三姐回來了。
尤三姐黃昏而歸,見了陳斯遠自是歡喜。
眾人一道兒用過晚飯,待晴雯去二房照看鸞兒,陳斯遠便說今兒個單留三姐兒。
尤二姐也不吃味,情知必是老爺動了主意,這是拿不準三姐兒的心思,說不得夜里私底下探尋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