險些壞事
卻說賴大蔫頭耷腦自東跨院出來,心下是又氣又疼。
氣惱的是,賴家當了幾輩子奴才,好不容易得了恩典養(yǎng)出個讀書種子來,誰知竟是個上不得臺面的。若只是心思壞了也沒什么,那朝堂上的袞袞諸公哪個不是口中仁義道德、私底下滿是齷齪?
奈何賴尚榮連個眉眼高低都瞧不出來!一回兩回在那姓陳的身上吃了虧也就罷了,換做聰明的自是知道暫且避讓三分,待來日自個兒起了勢再有怨報怨、有仇報仇。偏偏賴尚榮又招惹了
險些壞事
當即推門而入,不待司棋聽了動靜來迎,便闖進了正房里。
入內(nèi)便見司棋紅了眼圈兒好似方才哭過,陳斯遠忙道:“怎地哭了?”
司棋委屈不已,徑直撲在其懷里大哭道:“我,我還當哥兒不來了,嗚嗚嗚——”
陳斯遠心下急切,哭笑不得道:“快莫提了,半路遇上幾個同科,扯著我說了足足一個時辰,真真兒是沒轍!”
他愈急切,心下反倒想的越分明,情知此時強按牛頭只怕不美。這可不比前世那勞什子養(yǎng)成游戲,女角色好感度上去了就下不來,司棋可是活生生的人,他若是潦草虛應其事,漫說司棋這會子本就多心,便是平平常常只怕也覺不對。
因是陳斯遠耐著性子摟著司棋說了好半晌話,待將其安撫下來,這才裝作急色模樣,忍不住上下其手起來。
司棋心下塊壘去了大半,禁不住也動了情,見其模樣便吃吃笑道:“哥兒這般急切,可是香菱、紅玉兩個沒喂飽?還是說外頭那兩個沒喂飽?”
陳斯遠便笑道:“她們幾個哪里比得了?你又不是不知我獨稀罕你這身量?!?/p>
司棋心下又熨帖幾分,笑著納罕道:“說來也奇,這府中人等私底下都叫我一丈青,心下厭嫌不已,唯獨哥兒偏喜我這般的?!?/p>
陳斯遠道:“那等蠅營狗茍之輩,自知壓服不得你,自是會敬而遠之。”
司棋不禁興致勃發(fā),不禁媚眼如絲撩撥道:“那……我倒要瞧瞧哥兒怎么壓服我?!?/p>
待春風幾度,二人相擁說話兒,那司棋方才說起二姑娘情形,想著總要將陳斯遠與迎春撮合了,誰知偏在此時外間傳來動靜。
司棋駭?shù)镁o忙以被裹緊了身子,驚道:“怎會有人?”
陳斯遠心下懊惱,哪里不知是薛姨媽來了?這若是被其撞見,只怕就要壞了事。
當下霍然而起,胡亂將衣裳往身上套,口中催促道:“姐姐快穿了衣裳……來不及啦!”
陳斯遠扯了司棋便下了床榻,四下觀量一眼,正巧房里有個破舊萬歷柜不曾搬去新宅——其原是放在廚房擱置碗筷,因其搬動時壞了隔板,方才暫且挪到了正房里——內(nèi)中約莫著剛好能藏個人。
于是陳斯遠開了柜門便將司棋往里頭塞,那司棋慌張道:“哥兒,這,這來的到底是誰?”
薛姨媽這會子正給院兒門落門栓呢,陳斯遠哪里有空解釋?只求肯道:“姐姐可信我?旁的且待過后再說,姐姐先行藏好了,萬萬不可露出行跡來?!?/p>
司棋被唬得繃著臉兒應下,趕忙抱了衣裳縮身進了柜子。她身量高大,強塞進柜子里,自是動彈不得。又因身形豐壯,那柜門便略略敞開了個縫隙。
這邊廂陳斯遠三兩下穿戴齊整,又將床榻上被褥胡亂疊放,這才扮做睡眼惺忪往外迎去。
卻說那薛姨媽落了門栓,返身往正房行來,心下自是期許之余又有些忐忑。與陳斯遠繾綣了兩回,前一回更是被扯著在那園子里來了一遭……事已至此,什么矜持、顧慮都被薛姨媽拋諸腦后,唯一所慮的,不過是怕此事張揚出去,倒是不拘是自個兒還是遠哥兒都沒法兒做人了。
因是昨兒個下晌薛姨媽便與寶姐姐說了今日獨自往鋪面上盤賬之事,到得鋪子里,盤桓了一早,又借故說是往手帕交家中吃茶,這才趕忙來了大格子巷。
眼見門扉不曾落鎖,薛姨媽只當陳斯遠先來了一會子,并不曾多想。
眼看到得正房門前,便有陳斯遠來迎,薛姨媽掃量一眼,面上噙了笑意低聲問:“哥兒多早晚來的?”
陳斯遠故作嗔道:“巳時便來了,不覺等得困倦,竟睡了一會子。還是聽了開門聲方才醒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