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即暗自嘆息一聲,她自家知自家事,這扎火囤的燕字門哪里還有清白的?這等殘花敗柳之身只怕入不得那哥兒的眼了。
回轉(zhuǎn)身形,便見一行人等立在身前三尺,那當中的男子身量中等,身形粗壯,樣貌尋常,面色酡紅,許是方才飲了酒,一雙眸子直勾勾盯著自個兒,自有一股子混不吝的勁頭。
柳燕兒駭了一跳,趕忙斂身一福,正要提了食盒回返自家,便聽那人粗著嗓子叫道:“兀那丫頭,你是哪家的?”
話音落下,柳燕兒正不知該如何回話,就聽一旁的俊俏男子調(diào)笑道:“蟠大叔才從錦香院出來就忘了云兒?來日侄兒定要與云姐兒分說一二?!?/p>
那蟠大叔嘿然一笑,沒言語。另一邊的男子與蓉哥兒有幾分掛相,調(diào)笑道:“蓉哥兒不知,錦香院的云姐兒再好,奈何老鴇子一直不肯松口讓蟠大叔贖身。這丫頭顏色雖略遜,可體態(tài)尤勝云姐兒,可不就對了蟠大叔的心思?”
薛蟠這才說道:“還是薔哥兒知我心思?!?/p>
賈蓉觀量柳燕兒一眼,說道:“如此還不簡單?待問明了叫什么,過會子我去尋二嬸子說道說道,定將這丫鬟送到蟠大叔房里?!?/p>
柳燕兒入燕字門幾年,除去寶玉那般世家公子哥兒,形形色色的什么男子沒見過?眼見那薛蟠雙目滿是淫邪之色,頓時急切道:“我……我今兒方才跟遠哥兒進府,不是府中的丫鬟?!?/p>
“遠哥兒又是誰?”
柳燕兒道:“是大太太的外甥?!?/p>
若說旁人,賈蓉、賈薔或許還會顧忌幾分,可偏偏那遠哥兒是邢夫人的外甥……那邢夫人莫說在老太太跟前,便是在大老爺跟前都沒有臉面,又哪里放在這二人眼里?
當下那賈薔不動聲色,賈蓉收攏折扇說道:“既是自家親戚,此事倒是好辦了。蟠大叔不妨先行領(lǐng)了人回去,待侄兒過去與……遠叔分說一二。左右不過是個丫鬟,諒遠叔也不會太過吝嗇?!?/p>
一旁的賈薔蹙眉說道:“這……我看還是先行尋了人分說分說?”
此時的薛蟠卻哪里管得了那么許多?今兒他領(lǐng)著賈蓉、賈薔去那錦香院廝混,灑出去幾十兩銀子,那云兒百般撩撥,偏生不許其入巷。薛蟠這會子正心火升騰,又聽聞柳燕兒的主子乃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,魯莽勁頭一上來,上前便扯了柳燕兒的胳膊,道:“不妥不妥,還是蓉哥兒的法子合我心思。哈哈,蓉哥兒,此事便交給你了。若辦的妥帖,來日我在錦香院置了席面連請你三日!”
賈蓉頓時大喜,應(yīng)承道:“蟠大叔既這般說了,此事包在侄兒身上!”
柳燕兒被扯了胳膊,掙扎兩下卻掙脫不開,心下想著家門就在眼前,緊忙叫嚷道:“蟠大爺快放開奴婢,我家哥兒還等著奴婢呢……”
薛蟠扯了其便走,笑道:“不差這一頓飯,來日我自當謝過你家哥兒,現(xiàn)下還是先隨了我去吧!”
那柳燕兒雖學過幾手防身能為,卻哪里能抵得過五大三粗的薛蟠,聞言求告不已,身形卻被拖拽著往那梨香院而去。
正此時,柳燕兒瞥見陳斯遠自院兒中行將出來,緊忙扯著嗓子叫道:“遠哥兒快救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