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斯遠暗忖,敢情夫人外交這會子就有了啊。
那秦氏這一死,頓時沒了居中奔走之人。鳳姐兒乃是榮國府大房的媳婦,又出身王家,其叔叔王子騰如今瞧著炙手可熱,又是個伶俐小輩,拿出來正好頂替秦氏。
陳斯遠想明此節(jié)頓時恍然,難怪鳳姐兒這般熱絡,敢情這內中有著厚利?。?/p>
想來也是,鳳姐兒雖膽大妄為卻不是個傻的,又怎會干那等費力不討好的差事?
陳斯遠瞥了眼邢夫人,趁著其話頭多趕忙低聲問道:“姨媽,那秦氏……只怕不簡單吧?我這幾日隱約聽得‘爬灰、養(yǎng)小叔子’之語?!?/p>
邢夫人頓時面上一僵,問道:“你打哪兒聽來的?”
陳斯遠含糊道:“那日在寧國府巡視,隱約聽下頭人說的。”
邢夫人訓道:“這些話可不好往外說!”
“外甥知道分寸,這不是在姨媽跟前才說的嗎?”
邢夫人略略放心,端起酒杯呷了一口,說道:“秦氏如何,我與她往來不多,卻不好說。不過——”
“不過?”
邢夫人瞥了陳斯遠一眼,意味深長道:“哥兒可知閑趣書寓?”
陳斯遠不知閑趣書寓,卻知書寓是個什么東西。這書寓里養(yǎng)著女先生,琴棋書畫無所不通,往來的或是風流才子,或是達官顯貴。這些女先生也不收銀錢,只憑眼緣與人往來。
若真?zhèn)€兒瞧中了一人,說不得還會倒搭銀子給人做了小。
說是青樓有些不太恰當,陳斯遠思來,這書寓更像是前世的影視經紀公司?
陳斯遠納罕道:“姨媽怎地說起書寓來了?”
邢夫人便道:“那書寓素來不取客人銀錢,哥兒可知那書寓又從何處賺取銀錢?”
陳斯遠還真不知道,于是拱手道:“這倒要請教姨媽了?!?/p>
邢夫人識字不多,少有顯擺之時,眼見陳斯遠誠心請教,頓時得意道:“那書寓的女先生,可都是認了干爹、干娘的。女先生瞧中了人,干爹、干娘還要奉上嫁妝。
來日那人不曾發(fā)達也就罷了,若一朝得了勢,這干娘尋上門來求著行個方便,那人念在先前得了便宜,總不會置之不顧吧?”
明白啦!這不就是押寶一般的女色賄賂嘛。等等……那開書寓的手下又不止一個女先生,嘶……靠著這些女先生,那干爹、干娘暗地里就能結成一張錢權交易的大網啊。
這般想來,那秦氏或許并非是孫廣成說的那般人盡可夫,說不得更類似書寓女先生一般的角色?秦業(yè)也是靠著秦氏,這才先行籠絡了寧國府,其后才與各處勛貴結成了利益同盟?
那她又是因何而死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