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言一出,自是惹得眾人哄笑不已。
卻說一旁那司棋心下得意,身子略略撞了下迎春,低聲道:“遠大爺選了姑娘的挑心呢?!?/p>
二姑娘迎春想起方才水榭情形,心下羞不可抑,紅了臉兒低聲呵斥道:“你別渾說!”
司棋卻全不在意,笑著低聲道:“說不得方才頭一樣遠大爺就想選姑娘的挑心呢?!?/p>
迎春偏了頭去,又偷眼觀量陳斯遠,誰知陳斯遠正瞧過來,二人對視一眼,迎春心下頓生波瀾,緊忙羞得躲去了涼棚里。
眼見射柳罷了,寶玉便嚷嚷著道:“那賽龍舟一個時辰后才重賽,咱們不如賃了小舟,游玩一番?!?/p>
眾人齊聲應下。
當下鳳姐兒便打發(fā)管事兒的去尋舟船,本道租用個畫舫,一應人等都游逛一番,誰知這會子竟沒閑暇的畫舫,便是那烏篷船也只余下三艘。
那烏篷船不大,能容兩主兩仆就不錯了,鳳姐兒又生怕有人落了水,每船還放了個水性好的仆役上去,因是一干人等便只能分批游逛。
寶玉又邀黛玉同船,偏生黛玉這會子也有些勞累,便推拒道:“方才見了太陽,這會子有些頭暈,你自個兒游逛吧,我要歇一歇?!?/p>
寶玉無法,只得尋了寶釵同游。當下又有迎春領著惜春,鳳姐兒領著探春,三艘烏篷船依次離岸,緩緩繞金魚池游逛起來。
眼見四下無人,紅玉緊忙湊了過來,低聲說道:“方才二奶奶訓斥了環(huán)三爺一通,偏環(huán)三爺咬死了是無意崴了腳,二奶奶一氣之下便打發(fā)人將環(huán)三爺送了回去?!?/p>
陳斯遠點了點頭,心思卻全在涼棚下的黛玉身上。
香菱端了溫茶過來,蹙眉說道:“那環(huán)哥兒瞧著就不像是個好的……瞧著人在水榭,這一頭撞過去,說不得就落進了水中?!?/p>
紅玉心下極瞧不上趙姨娘,每回趙姨娘來都會充長輩,又對她們呼來喝去的,因是便哼聲道:“說不得是趙姨娘教的呢?!?/p>
這話卻也不算說錯,那趙姨娘素日里沒少跟賈政吹枕邊風,只怕更沒少與賈環(huán)數(shù)落王夫人、寶玉的不是。賈環(huán)這會子才九歲,正是半懂不懂的時候,可不就信了去?
眼見陳斯遠神思不屬,香菱便扯了扯紅玉,朝著涼棚里努了努嘴,紅玉頓時會意,笑著道:“大爺不若去涼棚里尋了林姑娘說會子話兒?!?/p>
“嗯。”陳斯遠沉聲應下,起身正要往涼棚行去,誰知忽而便有人遙遙招呼。
“咦?果然是陳公子,方才遙遙觀量了一眼還做不得準,這才上前來看仔細?!?/p>
陳斯遠扭頭,先是心下著惱,隨即大喜過望——那來人竟是鶴年堂郎中丁道簡!
陳斯遠笑容滿面拱手上前:“丁郎中,有禮!”
“陳公子客氣了?!?/p>
二人彼此拱手見過禮,丁道簡便壓低聲音道:“在下昨日又驗了一方,此方最是溫補,每日一丸,吞服一月可見功效?!?/p>
陳斯遠略通藥理,便道:“可是有喜來芝一味?”
“正是?!碑斚露〉篮喺f起此方精妙,卻被陳斯遠打斷,道:“丁兄,在下有一事相求。”
“哦?”不沖旁的,單是那一千兩銀子就足夠丁道簡感念的了,因是趕忙道:“陳公子何必外道?有事只管直說便是。”
陳斯遠略略朝著涼棚方向偏頭,道:“此為林姑娘,揚州鹽政林如海之女,與在下有婚約。林妹妹自幼體弱多病,延醫(yī)問藥不算,都說是體弱之癥,每逢春秋換季,必犯了舊疾,咳嗽連連……或時而帶血。
想求不偶遇,在下敢請丁兄給林妹妹診治一番。”
丁道簡應承道:“好說好說,治病救人,本就是在下本分?!?/p>
當下二人一道兒往涼棚而來。那紫鵑瞥見陳斯遠領了個陌生男子尋來,緊忙攔了過來:“遠大爺,你這是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