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起初還是與那些香客不清不楚的,待到后來賈芹招攬了一幫子青皮聚集水月庵,那尤老娘竟與賈芹廝混在了一處!
前一回聽聞尤老娘有恙,尤二姐好一番勸慰,尤三姐捏著鼻子去了一回。誰知更衣時聽兩個小尼姑說起來,頓時臊得扭身就走。
到得今兒個聽聞尤老娘發(fā)動在即,尤三姐自是說死了也不去瞧,自個兒氣得更是天癸都提前了兩日。那尤二姐無奈之下,自個兒自個兒去了城外水月庵。
陳斯遠寬慰半晌,到后來實在不知說什么好了。攤上這樣的母親,真真兒是家門不幸。
好半晌,尤三姐發(fā)泄過后,總算平復下來,說道:“我不放心二姐,便多打發(fā)了幾個丫鬟婆子。哥哥,寧國府的事兒且不說,那賈芹——來日我定一劍劈殺了他!”
陳斯遠笑道:“你我一體,哪里用勞動妹妹?回頭兒我尋個法子,徑直將此人遠遠打發(fā)了就是?!?/p>
尤三姐悶聲應下,又蹙眉捂著小腹。陳斯遠不敢怠慢,緊忙搓熱了手為其揉捏。許是哭累了,陳斯遠揉搓半晌,三姐兒竟睡了過去。
陳斯遠喚來春熙,伺候著三姐兒睡下,這才往前頭來。
正房里,晴雯正偎在椅子上瞌睡,聽得腳步聲,緊忙揉著眼睛起身,道:“大爺可要沐???我這就讓嬤嬤抬熱水。”
陳斯遠道:“困了?”
晴雯癟嘴氣惱道:“鸞兒也不知打哪兒學來的毛病,每日家天不亮便起來鬧騰,過了午時酣睡一場,晚上又熬到極晚才睡下。今兒個要不是甄大娘、曲嬤嬤來著,我定要好好教訓她一通!”
陳斯遠哈哈一笑,打趣兩句,便任憑晴雯叫了熱水來,又被其伺候著寬衣解帶。
此番鸞兒倒是沒來搗亂,料想定是被曲嬤嬤困住了。待沐浴過后,陳斯遠自是與晴雯相擁到得床榻上。那晴雯唬著臉兒道:“大爺,三姨娘可是發(fā)了話,這幾日……”
陳斯遠方才尋襲人瀉過火,這會子自是心無雜念,只道:“知道知道,哼,等回頭兒將我憋壞了就順了你們的心了?!?/p>
晴雯咯咯咯好一通嬌笑,仔細為陳斯遠覆了錦被,這才縮在其懷中睡下。
轉(zhuǎn)過天來,陳斯遠先行陪著尤三姐一道兒用了早飯,其間尤三姐便道:“總是姊妹一場,如今她遭了難,二姐兒又分不開身……說不得過會子我過去寧國府瞧瞧。”
陳斯遠笑了下,沒言語。
那尤三姐又蹙眉道:“這起子事兒,少不了那些姬妾的手腳……說不定蓉小子也參與了。我過去旁的不管,只追著賈珍罵!他但凡要點臉,便要給個交代;不然我將他做下的那些好事兒好生傳揚傳揚,到時便是吐沫星子也能淹死他!”
陳斯遠不禁哈哈大笑。若是旁人這般撒潑打滾,說不得還會起到反作用。這尤三姐是誰?素來說到做到,那賈珍因著尤老娘一事自覺虧欠了她,是以她去鬧一鬧,說不得麝香一事便能查個水落石出呢。
于是他便道:“你正趕上天癸,可不好將自個兒氣著了。”
尤三姐展顏笑道:“哥哥放心就是,我心里有數(shù)?!?/p>
及至用過早飯,尤三姐果然拾掇齊整,領著丫鬟、婆子浩浩蕩蕩往寧國府殺去,陳斯遠則往側(cè)花園里去瞧香菱的母親甄封氏。
那甄封氏好一番絮叨,只說此番路上險死還生,下回可不敢再來了。陳斯遠勸慰一番,怕其思念香菱,便允諾來日打發(fā)香菱去蘇州看她。
那甄封氏先是歡喜,又蹙眉搖頭,連連推拒,生怕自個兒拖累了香菱。陳斯遠也不多勸說,這等事兒來日尋香菱計較便好。
因心下掛念尤三姐,生怕此番鬧得不可開交,陳斯遠便急急往清堂茅舍回轉(zhuǎn)。
這慶賀賈政升學政可不是一日,便有那些貴客須得單獨宴飲。趕巧,這日榮國府宴請史家雙候,場面比照昨日也不遑多讓。
陳斯遠甫一到得清堂茅舍,便有賈赦打發(fā)來的婆子來請陳斯遠去前頭。陳斯遠心下記掛著尤三姐,又哪里肯去?當下搪塞過去,隨即便見有婆子自東角門匆匆而來。
過得半晌,婆子引著賈珍快步回轉(zhuǎn),路過清堂茅舍,那賈珍頓時蹙眉止步,思量了半晌,到底頓足嘆息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