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看來,莫不如現(xiàn)今這般留在寶玉房里呢,好歹還能指望指望。若是果然跟了遠大爺,只怕半點指望也無。
二人言說一番,襲人伺候著陳斯遠穿戴齊整,眼看不過戌時過半,便一道兒雇請了馬車。陳斯遠先行將襲人送去家里,這才兜轉(zhuǎn)著回了新宅。
甫一進得內(nèi)中,便有晴雯蹙眉來迎。見了面兒便問道:“大爺往哪兒去了?那會子香菱姐姐才打發(fā)了慶愈來問,說是大爺用過晚點便沒了影兒,還當是來了這兒呢?!?/p>
陳斯遠隨口遮掩道:“許久不見故友,尋友人說了半晌。怎么不見三姐兒、二姐兒?”
晴雯隨行一旁,低聲說道:“下晌時有小尼姑來尋二姨娘。二姨娘不知得了什么信兒,急吼吼便往水月庵去了;三姨娘倒是在后頭,不過身子不大爽利。”
陳斯遠掐指一算便知正趕上三姐兒月事來了。
是了,尤老娘算月份也是懷胎八、九個月了,莫不是此時有了動靜?
這等尤家陰私事,自是不好與晴雯說。
陳斯遠便點點頭,吩咐晴雯道:“出了一身汗,過會子沐浴,你吩咐人先預備著,我去后頭說會子話兒就來。”
晴雯應(yīng)下,自去尋曲嬤嬤吩咐。
陳斯遠則轉(zhuǎn)到后樓,一徑到得尤三姐房里,陳斯遠關(guān)切了尤三姐一番,這才落座與其說將起來。
“下晌時銀蝶來遞話兒,說是珍大嫂子動了胎氣,又在房里尋見了此物。”
說話間將那香囊遞過去,尤三姐歪在床榻上,蹙眉接過來掃量一眼,頓時訝然道:“麝香?”
見陳斯遠點頭,尤三姐冷笑道:“咎由自??!”
陳斯遠笑著道:“還氣惱著呢?”
尤三姐冷哼一聲別過頭去。她本就是個潑辣、敢愛敢恨的性兒,若不是尤老娘阻攔,她說不得都與陳斯遠定下親事了,又豈能不恨?還有那尤氏,明知三姐兒一顆心都在陳斯遠身上,還那般沒臉子的貼過來,三姐兒又怎會不怨?
“得嘞,回頭兒我還是尋二姐兒說道說道吧?!?/p>
尤三姐蹙眉道:“那可有的等了……她,說不得這幾日便要發(fā)動了?!?/p>
陳斯遠納罕道:“動了胎氣?算時日還不曾足月吧?”
話音落下,陳斯遠便見尤三姐一張粉臉兒好似吃了蒼蠅一般的惡心……嘶,不會吧?那尤老娘送去水月庵也不消停?
“啐!”尤三姐氣得掉了眼淚,道:“哥哥快別說了,再說下去真真兒要臊死我了!我,我就沒這個娘親!打明兒起我便是天生地養(yǎng)的!”
陳斯遠趕忙上前將尤三姐摟在懷中,低聲問道:“總有個由頭吧?老安人……起先也不是這般不知……”
不知什么?自是不知檢點。
尤三姐抹淚道:“還能為何?都是那烏香丸鬧的!”
尤三姐邊哭邊數(shù)落,倒是將內(nèi)情說了個清楚。敢情尤老娘始終不曾戒了那烏香丸,便是在郭家時也要典當了自個兒的頭面,私底下去采買烏香丸。
待郭家將人送回來,賈珍出面將其送去了水月庵,每月雖也有些月例,可又如何夠尤老娘花用的?
且尤氏、三姐兒都不去看她,只二姐兒月余光景才去看一回,那尤老娘癮頭犯了,自是不管不顧起來。
這起初還是與那些香客不清不楚的,待到后來賈芹招攬了一幫子青皮聚集水月庵,那尤老娘竟與賈芹廝混在了一處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