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用思量也知,這主意只能放在自家姑娘身上。因是待從東跨院正房回來,趕在二姑娘迎春往鳳姐兒院兒旁的三間小抱廈去之前,司棋便說道:“姑娘,昨兒個我聽姥姥說,那位遠大爺這回與燕平王結了善緣,聽說得了王爺賞識,將好大個美差交給遠大爺打理呢?!?/p>
繡橘就在一旁,此事自是聽聞過的,聞言便笑道:“我也聽了一耳朵,聽說大老爺、大太太都投了銀錢,這幾日往來的親朋故舊不斷,都求著大老爺、大太太提攜著一道兒發(fā)財呢?!?/p>
迎春心下略略異樣,卻也笑道:“遠兄弟是個有本事的,能得貴人賞識也是尋常。”
因迎春近來有些犯咳,司棋便端了雪梨湯來,笑道:“我媽媽還聽大太太說起過,遠大爺也不惦記國子監(jiān)肄業(yè)后選官,一心想著鄉(xiāng)試過關,往后也要東華門外唱名呢?!鳖D了頓,觀量著迎春的神色道:“是了,那日遠大爺所作的詩詞到底是真好還是假好?”
迎春不禁希冀道:“真真兒難得,那一闕木蘭花傳揚出去,來日詩壇定有遠兄弟名號?!?/p>
司棋就笑道:“從天總聽戲文里提才子佳人,偏生一直不知什么樣兒的才算是才子。如今見了遠大爺,可算是對上號了呢?!?/p>
繡橘也贊道:“司棋姐姐說的在理。”
司棋眼見二姑娘迎春犯了心思,頓時止住話頭不再說旁的。她心下明晰,自家姑娘不過是瞧著木,實則是個內秀的,想得比誰都清楚。不過是礙于情勢,這才展露出木然的性子來。
她若說得多了,難免惹得迎春心生警醒。這般剛好,點到即止,說不得姑娘心下思量起來就沒了邊際。往后多多遞些話兒,沒準兒就能稱了自個兒心意呢。
到得這日夜里,陳斯遠果然領了四個丫鬟,接了甄封氏一道兒往燈市口游逛。
一俟到得燈市口,遠遠觀量過去,果然燈火闌珊,瞧著好似綿延數(shù)里的長龍。街市兩側擺滿了商鋪、地攤,各色花燈、鰲山燈燈火璀璨,又有煙花時不時在天空炸開,雖只是正月十三,刻下卻已然游人如織。
陳斯遠生怕幾個姑娘家走失了,便只讓眾人安坐馬車上,隨著人潮緩緩蠕動。又打發(fā)借來的小廝采買了糖人、面人、糖葫蘆等各色小吃,自長街頭走到尾,足足用去了一個半時辰之久。
待到了順天府衙門左近方才離了燈會。小丫鬟蕓香意猶未盡,嚷著調轉回去再游逛一回,隨即便吃了紅玉的排頭,怏怏不樂起來。
陳斯遠又打發(fā)小廝買了些絹花與幾個丫鬟分潤了,蕓香這才重新高興起來。
轉過天來是正月十四,陳斯遠一早往小花枝巷去了一趟。與尤三姐用過早飯,尤三姐便笑吟吟道:“遠哥哥今兒個可得空?東安門外擺了燈會,不若咱們一道兒去瞧瞧去?”
陳斯遠心下熨帖,只聽這話便知尤三姐一心想著他。若換個不懂事兒的,只怕就要吵嚷著十五再去。陳斯遠寄居賈家,說不得十五就出不來,因是尤三姐才要今兒個便去。
陳斯遠早就拿定了心思,尤三姐既什么都給了他,他又怎會辜負了?這正妻名分給不了,旁的可不能差了事兒。因是便道:“今兒個早定下去薛家吃酒?!?/p>
尤三姐面上僵硬起來,笑道:“也是,遠哥哥說不得早就定下了行程?!?/p>
陳斯遠扯了尤三姐的柔荑道:“明兒個闔府吃酒,我也懶得摻和,免得給老太太添堵,不若到時咱們一道兒去游逛游逛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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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陪遠哥兒飲幾杯
尤三姐頓時欣喜不已:“果真?”
“嗯。不過閑趣書寓包了酒樓,妹妹到時扮了書生,咱們一道兒去瞧瞧熱鬧去?!?/p>
“好呀好呀,”尤三姐喜道:“早聽說書寓里的女先生千嬌百媚,乃是一等一的風流,我卻不信還能比我強了去。”
陳斯遠認真上下觀量幾眼,蹙眉搖頭道:“妹妹這話不妥,依我看那些女先生差妹妹遠了去了!”
尤三姐頓時笑顏如花,也不避婆子、丫鬟,徑直行過來坐在陳斯遠懷里,又端了茶盞投喂,一時間二人你儂我儂,羞得小丫鬟春熙沒眼兒看,又忍不住偷眼觀量。
陳斯遠被撩撥得起了心思,干脆打橫抱起尤三姐直奔西梢間而去,誰知還不待其施展,小丫鬟春熙便在堂中叫道:“大爺、姑娘,老安人又來了!”
陳斯遠興致大壞,尤三姐更是咬牙暗恨,當下便道:“遠哥哥只管待著,我去與媽媽分說一番去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