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斯遠(yuǎn)朗聲而笑。兩世為人,見此情形又豈不知女兒家的心思?他探手食指輕點(diǎn)了下香菱眉心的胭脂,說道:“生得如何全靠爹媽,可不是我說了算的。好多了,這會子倒是真的餓了?!?/p>
香菱停手,起身落地道:“那我伺候大爺洗漱。”
“嗯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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梨香院。
柳燕兒伏在幾上嚶嚶哭泣,左臉上赫然印著鮮紅巴掌印。寶釵湊坐一旁,正低聲安撫著。
堂中薛蟠赤足單一,那中衣上身敞著懷,露出巴掌大的護(hù)心毛來。此時擰眉瞪眼、睚眥欲裂!
“憑什么?”薛蟠嗡聲道:“媽媽,當(dāng)日為了那香菱,兒子與那姓馮的大打出手。原本前幾年便要收房,偏媽媽橫加阻攔,只說年歲未到。如今眼看到了年歲,到嘴邊的鴨子卻飛了,憑什么?”
“你——混賬!”
薛蟠梗著脖子道:“那姓陳的不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,咱們家與賈家世代聯(lián)絡(luò)有親,我不過搶了個丫鬟罷了,大不了賠他百八十兩銀子就是了,怎么能拿香菱抵賬?我想不通!”
薛姨媽氣得渾身哆嗦,指著薛蟠道:“孽障,若不是你四下惹禍,我又何必四下低頭求肯?如今金陵待不住了,莫非你要鬧得咱們連京師也待不??!”
薛蟠為之一噎,說道:“媽媽說的這都不挨著,哪兒跟哪兒???”
薛姨媽又要訓(xùn)斥,就聽寶釵說道:“媽媽,不若我與哥哥說清楚吧?!?/p>
薛姨媽情知自個兒氣忿之下與傻兒子掰扯不清,寶釵又素來聰慧,擅說道理,便干脆起身指著薛蟠道:“好生聽你妹妹說話,若再犯了驢脾氣,仔細(xì)你的皮!”
說罷,薛姨媽領(lǐng)著同喜、同貴,又讓鶯兒攙了柳燕兒往外頭去了。內(nèi)中只余下寶釵與薛蟠兄妹二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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寶釵教兄
那薛大傻子天不怕、地不怕,唯獨(dú)怕了這不動聲色卻出口如刀的妹妹。眼見寶釵瞥將過來,薛蟠便不自在地胡亂攏了中衣,待鶯兒送來外裳與鞋子,緊忙穿戴了這才站在當(dāng)場悶聲道:“妹妹要說什么?”
寶釵嘆道:“哥哥且坐下說話吧。”
薛蟠不情不愿地落座,不禁又想起香菱來,說道:“香菱這二年愈發(fā)出息了,那姓陳的保不齊夜里就辦了好事兒,真真兒可恨!”
此時就聽寶釵輕聲說道:“哥哥可知,金陵城內(nèi)勛貴無算,旁的不說,單是那甄家就強(qiáng)過咱們薛家良多,可為何外人提及起來卻只說賈史王薛四大家?”
薛蟠道:“這有什么的?咱們四家世代姻親,又同進(jìn)同退、互為奧援,因此名為四家實(shí)為一體?!?/p>
“哥哥說得不錯?!?/p>
“嘿嘿……”
不待薛蟠說旁的,寶釵又道:“哥哥自小也是讀過書的,可知書上有這么一句‘攻城為下、攻心為上’?”
“隱約記得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