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斯遠蹙眉道:“想來郎中開的藥不對癥,你坐馬車去,打發(fā)慶愈往白塔寺下鶴年堂走一遭,那丁郎中乃是內(nèi)科圣手,最擅治風寒……罷了,我也走一遭吧?!?/p>
香菱趕忙搖頭道:“大爺好不容易休沐一日,就不用勞動了。媽媽只是風寒,也不是什么大病……若過幾日還不見好,再勞煩大爺吧?!?/p>
陳斯遠想著今日庶務(wù)繁多,便點頭應(yīng)下。當下緊忙打發(fā)蕓香尋了慶愈來,囑咐其一路隨行,再去鶴年堂請了丁郎中來。
慶愈不迭應(yīng)下,隨即與拾掇停當?shù)南懔庖坏纼和邦^而去。
香菱一走,陳斯遠用過早飯,便吩咐紅玉將昨兒個采買的錫條、炭爐一并取了來。
金屬錫熔點低,二百多度便能熔了,最適合雕刻器物。陳斯遠先行將錫條延展成薄板,這才尋了刻刀在其上仔細雕刻起來。
紅玉抱了一件春裳過來掃量一眼,便笑道:“大爺真?zhèn)€兒手巧,這紙鳶雕得栩栩如生……是了,莫非是給姑娘們送的生兒賀禮?”
陳斯遠笑道:“是啊,詩詞字畫雖應(yīng)景,卻顯不出心意來,思來想去干脆自個兒做了錫器雕刻了。”
紅玉贊嘆了一嘴‘好心思’,轉(zhuǎn)而便道:“大爺這兩件春裳都小了,這一件瞧著還能放放,我去尋了雪雁一道兒改改。”
陳斯遠頷首應(yīng)下,紅玉便捧了衣裳去尋雪雁。
前腳紅玉才走,后腳又有人登門。就聽蕓香在院兒中嚷道:“大爺,燕兒姐姐來了?!?/p>
陳斯遠看著完工一半的雕刻,干脆撂下,等著柳燕兒入內(nèi)。
過不多時,便見柳燕兒領(lǐng)了丫鬟臻兒入得內(nèi)中,立定當場屈身一福,委屈巴巴叫了一聲‘遠大爺’。
陳斯遠蹙眉道:“怎么又來了?”
柳燕兒掃量柳五兒一眼,求肯道:“妹妹容我與遠大爺說些話兒?!庇执虬l(fā)了丫鬟臻兒,待內(nèi)中只余下二人,柳燕兒這才道:“求哥兒寬宥,那日我不該下藥?!?/p>
陳斯遠冷笑道:“這話從何說起???”
柳燕兒咬著下唇道:“明人不說暗話,能進薛家為妾室,本就是修來的福分……奈何人心不足,我心下生了貪念??粗鐑喊l(fā)跡了,這心下難免有些不平?!?/p>
陳斯遠冷聲道:“我結(jié)識貴人,那是用命換來的。你指望拿我根腳要挾,怕是想瞎了心!”
柳燕兒干脆跪伏下來:“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兒,求哥兒往后饒我過吧。”
陳斯遠冷哼一聲,道:“我又不曾如何,怎么饒你???”
柳燕兒頓時咬牙切齒。那狐媚子朱鹮一來,薛大傻子丟了魂兒也似,哪里還理會柳燕兒?
錯非薛姨媽一直攔著,只怕薛蟠早就將朱鹮收了房。這兩日柳燕兒私底下下蛆,結(jié)果薛蟠非但不惱,反倒呵斥了其一通。
柳燕兒頓生絕望,情知再這般下去,只怕就要被那朱鹮比了過去。心下膽寒之余,又畏懼了陳斯遠幾分。
如今只送了個朱鹮來,來日若是接二連三往薛家送嫽俏丫鬟,柳燕兒哪里還有存身之所?
柳燕兒凄楚道:“哥兒何必明知故問?總之我往后再也不敢生出旁的心思來,如違此誓、天誅地滅?!?/p>
“哈,你猜我信不信你的鬼話?”
柳燕兒抬眼蹙眉道:“莫非真要魚死網(wǎng)破?”
陳斯遠卻渾不在意道:“你盡管將我根腳說出去,看看到時有沒有人信。便是真有人信了,了不起我立刻走人,卻不知到時你還能不能活命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