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冷水潑面,金娥這才迷迷糊糊轉醒,兀自哈欠連天只說困倦不已。
銀蝶數(shù)落了一通,便叫了婆子將其攙回了耳房。
待房中透了氣,銀蝶關閉門窗,復又升起火盆來,內中方才有了些溫暖。
銀蝶又捧了熱茶遞送過來,這才說道:“安人……說是過會子走。奶奶,不若我去說一聲兒?”
不日便是尤二姐的生辰,銀蝶自是要去告知此事。
尤氏深吸一口氣,木然著搖頭道:“也不是整生兒,她記起來就去,記不得就不去,又何必去說?你只管將賀禮備好就是?!?/p>
銀蝶應下,咬著下唇悶頭去了。
尤氏枯坐軟塌上,雙目失神,面上瞧著古井無波,實則心下好似驚濤駭浪!
繼母與賈珍攪在了一處!那是她繼母啊!
若只是兩個繼妹也就罷了,尤氏這些年忍氣吞聲慣了,只要不進寧國府,由著賈珍與之狎玩就是了。
可這一回,尤氏哪里還忍得了?
一連數(shù)日,賈珍與尤老安人只管在中路院里狎玩、歡宴,只當她這個正室是死的一般!
虧得尤氏早先還感念當日繼母添妝之情,她早該想到的,當日繼母不過是存了攀附之心。如今與賈珍廝混在一處,錯非絕無可能,只怕便要將自個兒害死,來個取而代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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錯了,大錯特錯!當日就不該貪圖這富貴,否則又何必受這窩囊氣?
胡思亂想間,也不知過了多久。外間忽而叩門,丫鬟銀蝶開門去瞧,過得須臾眉頭蹙得愈深,面上為難著尋了過來。
尤氏回過神來問道:“又有何事?”
銀蝶道:“大爺打發(fā)管事兒的用馬車將安人送回去了……喬嬤嬤瞧見安人得了好些物件兒?!?/p>
本就在情理之中,是以尤氏只是點頭示意知道了。
誰知銀蝶又是好一番為難,這才開口道:“喬嬤嬤又說……說……”
“說什么?”
“說是……昨兒個蓉哥兒領了兩個丫鬟也在中路院安置的?!?/p>
尤氏眨眨眼,隨即瞪圓了眼珠,只覺背脊汗毛倒豎!蓉哥兒也去了?這是何等的荒唐!她……他……怎么敢的!
須臾,尤氏凄慘一笑,櫻唇長大露出貝齒,俏臉兒揚起,偏生發(fā)不出一絲一毫的聲息來。笑著笑著,兩行清淚便奪眶而出。
銀蝶也不禁紅了眼圈兒,趕忙勸慰道:“奶奶想開些,好歹調養(yǎng)了身子,有個孩兒傍身才是。大爺什么性子,奶奶又不是不知……”
尤氏自腰間抽了帕子,將眼淚擦拭去,只笑道:“你說的是,你說的極是!是了,二姐兒生兒在即,你去將我自個兒調的那‘雪中春信’包一些,想來二姐兒定會歡喜。還有,近來天寒,再取兩瓶合歡花酒來。”
銀蝶應下,見尤氏果然不曾有什么,便悶頭去辦差。少一時,銀蝶領了婆子將賀禮送進房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