姊妹反目
尤氏蹙眉惴惴,一時間也沒旁的法子,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。
過得一刻,馬車進(jìn)得寧國府。尤氏自車中下來,尋了管事兒的問道:“二姐兒高興,扯著我多說了一會子體己話兒,大爺可曾問過?”
那管事兒的躬身回道:“大爺與小蓉大爺下晌一道兒去了,這會子也沒回來?!?/p>
尤氏頓時暗暗舒了口氣。
當(dāng)下隨口問道:“可交代了往何處去了?”
“這……小的也不知?!?/p>
尤氏見管事兒的欲言又止,頓時心下一揪。若是眠花宿柳,管事兒的自會交代,可偏生推說不知……除了往尤家,還能去了何處?
尤氏心下原本還有些負(fù)罪,待想明此節(jié)非但負(fù)罪盡去,心下更是愈發(fā)惱恨。
當(dāng)下囑咐了關(guān)門閉戶,便領(lǐng)了銀蝶往東路院正房回返。路上思忖起方才癲狂情形,不禁自個兒紅了臉兒。
出閣十余載,本道早知床笫之事,誰知此番才知個中滋味真真兒是銷魂蝕骨!原來這人與人不同,麈柄也不相同,這用起來更是天壤之別。兩回攀上頂峰,尤氏這會子不過是強(qiáng)撐,只覺身子骨好似要散架一般,偏生又從里到頭有一股子通透之感。
待進(jìn)得正房里,尤氏倉促洗過,便鉆進(jìn)床榻里,卷了被子遐思半晌,俄爾又是一聲嘆息。只可惜……這等事兒往后再難有,借了一回也就罷了,總不能一直借用吧?
一夜無話。
轉(zhuǎn)天辰時,尤氏正有一筷子沒一筷子地用著早飯,忽有丫鬟金娥來回話:“奶奶,三姨奶自個兒氣沖沖的來了,只說來尋奶奶說話兒!”
尤氏心下一驚,強(qiáng)自鎮(zhèn)定道:“許是與二姐兒又拌嘴了,你去將她請了來?!?/p>
金娥應(yīng)下,緊忙往前頭去迎。尤氏心下惴惴,想起尤老娘所為,憑空便多了一分底氣。當(dāng)下又吩咐銀蝶與幾個婆子都先行退下,便端坐在桌案后慢慢等著。
半盞茶光景,門扉‘咣’的一聲撞開,旋即便見尤三姐粉面含怒而來。尤氏強(qiáng)笑道:“三妹妹來了?銀蝶且退下,我與三妹妹說會子話兒!”
銀蝶見勢不對,緊忙屈身告退。還不待門扉閉合,隔著屏風(fēng)便見尤三姐兩步上前探手一劃,便將碗碟一股腦的劃落地上。
一時間噼里啪啦,碎了個清脆!
尤三姐不到卯時便醒了來,旋即便覺不對。那合歡花酒不算濃烈,換做往日便是自個兒飲一瓶也不會醉了,昨兒個怎么只半瓶就醉死了過去?
這也就罷了,與丫鬟春熙、夏竹說過話兒,才知昨兒個這倆丫鬟竟也困倦著睡了過去!
尤三姐心下生疑,見桌案上還剩下些許合歡花酒,便打發(fā)春熙將前院兒的黃狗牽了來。
尤三姐眼瞅著黃狗不過舔了半杯殘酒,須臾便橫在地上昏睡過去,心中頓覺不妙。
待轉(zhuǎn)頭去尋尤二姐,尤二姐存心以此要挾尤氏,想著多少討要些好處,于是說話支支吾吾、遮遮掩掩。
尤三姐性子粗疏爽利,卻不是傻的,哪里還不知著了道?當(dāng)下又往后頭尋了婆子詐問,只說昨兒個折騰的有些忘情,生怕為左鄰右舍聽了去。
便有個不明所以的婆子順嘴說了句:‘都是打年輕那會子過來的,三姨娘有什么可羞的?昨兒個鬧得動靜雖不小,可巧那會子起了北風(fēng),想來也不會傳了出去?!?/p>
尤三姐再也繃不住,也不管耳房里摟著晴雯酣睡的陳斯遠(yuǎn),胡亂拾掇了,連丫鬟也不領(lǐng),自個兒便往寧國府而來。
她心下委屈至極,遠(yuǎn)哥哥是她最先相中的,二人情投意合,錯非尤老娘攔阻,說不得她早就成了正室。
這也就罷了,轉(zhuǎn)頭尤老娘見陳斯遠(yuǎn)發(fā)跡,又想著將二姐兒塞過來。幾番計(jì)較,二姐兒到底來了房里。
如今呢?連那在寧國府做奶奶的大姐也惦記起了遠(yuǎn)哥哥……憑什么?
再一再二,豈能再三再四?她尤三姐又不是面人兒,平白無故怎么就任人拿捏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