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尤二姐悶頭學(xué)了鵪鶉,不敢作聲。原先還想著用那日之事討些好處,誰知三姐兒視屬炮仗的,隔天一早兒便去寧國府鬧了一回。
尤老娘雖心下沒底,卻不知那陰私早已為姊妹二人得知,只當(dāng)是尤三姐舍不得銀錢。尤三姐再如何潑辣,媽媽干出這等沒起子的事兒,也羞于說出口。
于是母女兩個雞同鴨講,吵得莫名其妙。
尤老娘扯了尤二姐來幫腔,誰知尤二姐又悶聲不吭,于是愈發(fā)氣悶。本待要大鬧一場,誰知此時有丫鬟夏竹來回:“二姑娘、三姑娘,大姑娘來了!”
尤老娘聞言頓時心下一凜,氣勢不免一降,嘟囔道:“說好了每月三十兩,你若不想給就明說!”
“哼!”尤三姐抱著膀子歪頭不言語。
尤二姐見鬧得實在不像話,便趕忙去迎尤氏。
須臾光景,那尤氏入得內(nèi)中,只與尤三姐點了點頭,便冷漠地瞥向尤老娘。
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,尤老娘哪里有底氣與尤氏對視?當(dāng)下避開目光,只與尤三姐道:“罷了罷了,今兒個竇寡婦設(shè)宴,我改日再來尋你!”
當(dāng)下再不多言,一徑灰溜溜而去。
尤三姐此時才乜斜一眼看向尤氏,道:“你又來做什么?”
尤氏面上冰霜褪去,笑著道:“我聽說她來了,便趕著來解圍?!?/p>
尤三姐一琢磨還真是,錯非尤氏到來,自個兒與媽媽還不知雞同鴨講到何時呢。情知尤氏有討好之意,面上不禁緩和了幾分。
那尤氏又道:“另一則,我尋了二姐兒、三姐兒也是想著商討出個對策來……不然咱們的臉面都要丟盡了!”
有些話不好在院兒中言說,尤三姐扭身往正房便走,走了幾步才道:“那你就跟著來吧?!?/p>
“哎?!庇仁蠎?yīng)了一聲,面上不禁噙了笑意。
少一時到得內(nèi)中分賓主落座,尤三姐斜倚著桌案,翹著二郎腿滿面防備之色;尤二姐低眉順眼陪坐一旁;尤氏端坐下首,面上嫻靜一片。
尤氏就道:“常言道紙包不住火,總是這般下去……實在不是個法子?!?/p>
尤三姐早將丫鬟婆子打發(fā)了下去,聞言不禁納罕道:“姓賈的什么貨色我還不知?素來喜新厭舊,他還沒厭嫌了呢?”
尤氏苦笑道:“大爺?shù)故遣徽伊恕皇侨馗鐑骸?/p>
尤三姐頓時瞪圓了雙眼,氣得攥緊小拳頭渾身打顫!
這叫什么事兒!
一旁尤二姐也是發(fā)愁,這等事兒若是傳揚出去,只怕姊妹三個都壞了名聲。略略思量,尤二姐就道:“我看不如將媽媽接了來?往后奉養(yǎng)起來,免得再惹出禍事來。”
尤三姐先是點點頭,待過得須臾立馬腦袋搖得好似撥浪鼓,道:“不成不成,絕不能接了來!”
尤老娘能與賈珍、賈蓉廝混在一處,焉知來日會不會對遠哥哥生出旁的心思來?
若學(xué)著大姐那般……到時候尤三姐哭都沒地方哭去!這哪里是奉養(yǎng)老娘?分明是往自個兒家里領(lǐng)了個炸雷來!
眼見三姐兒如此決絕,尤氏與尤二姐對視一眼,頓時猜出三姐兒心下所想,心下頓時好一陣惡寒。
不能接來此處,自然也不好接去寧國府。尤三姐蹙眉長思,一時間沒了法子。
尤二姐觀量到尤氏面容嫻靜,便道:“大姐想來是有了法子?”
待尤三姐看過來,尤氏方才緩緩頷首,道:“事關(guān)緊要,我思忖了幾日才有一愚之得?!鳖D了頓,壓低聲音道:“你們說,若是安人瘋了……那兩個總不會再纏著不放了吧?”
“瘋了?”尤二姐納罕不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