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如今看這襲人,面上如蘭似桂、梨花帶雨,偏生方才又偷偷摸索,顯是存了勾搭之意。
陳斯遠心下原本瞧不上襲人,蓋因此女心如蛇蝎,可如今再一思量,他又不曾想過將襲人弄到自個兒房里來,她心思如何又與自個兒何干?說不得親近幾回拿捏了此女,來日反倒更好行事了。
且他連邢夫人、薛姨媽都收攏了,連寧國府的尤氏都與其有染,多個襲人又能如何?
這般思忖罷,陳斯遠目光中不禁帶了幾分審視,上下掃量了襲人一眼,道:“難為你一片孝心,只是……我說句難聽的,我借你銀錢容易,你母親那消渴癥能不能醫(yī)治好且不說,來日……你又該如何歸還?”
襲人被人懾人目光瞧得心下羞怯,忙垂了螓首。誰知陳斯遠卻探手挑了其下頜,直勾勾與其對視了須臾。
襲人咬了下唇,低聲道:“往后……往后我愿為奴為婢——”
“嘖,”陳斯遠道:“你是寶兄弟房里的丫鬟,又怎么為奴為婢?”
襲人拿定心思,探手握了陳斯遠的手,將其緩緩挪在自個兒面頰上,楚楚可憐道:“既如此,那往后遠大爺說什么便是什么,我,我絕不反悔?!?/p>
那街面上人來人往,襲人一直藏身陳斯遠身形前。陳斯遠情知這會子不好逼迫太過,襲人能這般已是破釜沉舟,當下便收了手,自袖籠里摸索出二百兩莊票來,拉了襲人的手將莊票塞進其掌心,道:“這二百兩你先拿著,回頭兒不夠了再來尋我?!?/p>
襲人情知下回再不能紅口白牙哄了銀錢來,當下趕忙斂衽一福道了謝,又深深瞧了陳斯遠一眼,這才扭身而去。
陳斯遠負手定在巷子口半晌,待見得襲人掩身于街巷里,這才笑了一聲兒,轉(zhuǎn)身回了新宅。
晴雯一直掛心,見陳斯遠回轉(zhuǎn)方才放下心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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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得這日夜里,因尤二姐來了月事,陳斯遠便往后頭尤三姐兒房里來。二人數(shù)日未見,眼神兒一搭便紛紛興起。
當下尤三姐兒寬衣解帶,抱欹柵枕。
兩情興熾,鸞顛鳳倒,二心同合,雨狂風驟。
一時間佳人自得,才郎暢美,自不多提。
待風消雨歇,二人相擁而臥。
陳斯遠忽而想起邢岫煙來,便道:“賢德妃不日省親,奈何我那表姐家世貧寒,老太太恨屋及烏頗不待見,偏生姨媽也不曾說些什么,只怕省親那日表姐便只能自個兒悶在房里了?!?/p>
尤三姐聞言抬眼一瞥,便笑道:“遠哥哥當我不知?晴雯與兩個婆子口風雖緊,那鸞兒卻是個瞞不住事兒的,你跟那位邢姑娘情形,我與二姐兒一早兒就知曉了?!?/p>
陳斯遠頓時面上訕訕,賠笑道:“情不知所起,倒是讓妹妹笑話了?!?/p>
三姐兒便嗔道:“這宅子姓陳,我如今無名無分的,還能攔著表姐不成?”頓了頓,半撐起身形來撇嘴一笑,道:“我如今算是想通透了,那林姑娘如何且不說,若來日那大婦是個良善能容人的,我便安心做個?。蝗裟谴髬D不好說話兒,與其每日家謹小慎微,說不得何時便要慪氣,莫不如尋個一進小院兒住進去,遠哥哥想起我來,咱們便暢快一日,想起不來,我自個兒也自在?!?/p>
尤三姐這話真假參半,她再是潑辣、灑脫,又怎會甘愿不明不白的做了外室?當下陳斯遠自是好生撫慰,心中卻也略略放心,想表姐邢岫煙本就是個不爭不搶、閑云野鶴的性兒,料想便是在新宅借住一日也會相安無事。
一夜無話。
到得翌日,陳斯遠辰時回返榮國府。因省親在即,東西二府賈赦、賈政、賈珍等紛紛告假在家,陳斯遠便往東跨院來尋大老爺賈赦,以備差遣。
各處差事早已調(diào)配停當,又有賈珍估算,至多十四日便能齊備,是以賈赦并無差遣發(fā)派,陳斯遠便往三層儀門而來。
路過廂房,正巧撞見邢甄氏。
那邢甄氏滿面堆笑,遙遙招呼道:“遠哥兒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