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斯遠心下暗忖,環(huán)老三還有那心思呢?快別鬧了吧。若他去了,說不得會帶壞了賈蘭。
略略思量,陳斯遠為難道:“按說此事容易,我自是沒旁的話。只是環(huán)哥兒出府讀書,此事是不是要老爺、太太點了頭才好?這樣,若老爺、太太都同意了,我明日便送環(huán)哥兒去我那新宅讀書去?!?/p>
“這……”趙姨娘為之一噎,道:“那蘭哥兒呢?”
陳斯遠道:“姨娘有所不知,原本我要去尋了老爺提及此事,奈何老爺這些時日早出晚歸的……咳咳,是以大嫂子見狀,自個兒私底下尋了老太太做主,老太太點了頭,我這才接了蘭哥兒去新宅。”
趙姨娘頓時面上訕訕,知子莫若母,賈環(huán)是個什么德行,她哪里不知?千言萬語歸結(jié)成一句:不是讀書的料兒!王夫人暫且不提,只怕賈政那一關都過不去。
且趙姨娘心下也從未想過讓賈環(huán)好生讀書……守著國公府的金山銀海,點燈熬油苦哈哈的去讀書?那不是舍本逐末嗎?
趙姨娘便道:“老爺自是贊同的,只怕太太那一關過不去。遠哥兒也知,太太守著那寶貝疙瘩,生怕我的環(huán)兒越過了他去,自是四下提防?!?/p>
陳斯遠道:“其實姨娘也不必舍近求遠……莫忘了綺霰齋就有一位先生,如今寶兄弟用不著,環(huán)哥兒何不先去聽幾日功課?”頓了頓,見趙姨娘面上糾結(jié),陳斯遠立馬壓低聲音道:“老爺本就偏著環(huán)哥兒,若見得環(huán)哥兒讀書上進,說不定會愈發(fā)心喜啊?!?/p>
趙姨娘怔了怔,眼珠一轉(zhuǎn),俄爾拍了大腿道:“著??!我怎么沒想到?還是遠哥兒鬼……額,好主意多!”咯咯笑了幾聲兒,扭頭惡行惡相看向賈環(huán)道:“可聽見了?下晌我便求了老爺,明兒個起你便去綺霰齋讀書。你給我仔細著,但凡敢懈怠,莫說是老爺,便是我也饒不了你!”
“???”賈環(huán)頓時欲哭無淚。心下暗忖,不是說好了送鞋子撮合三姐姐與遠大哥嗎?怎么臨了又把他給拐進去了?他招誰惹誰了?
陳斯遠意味深長道:“老爺性子方正,也不用環(huán)哥兒日便讀出成果來,只消態(tài)度端正,料想定會欣喜不已?!?/p>
“是極,是極!”趙姨娘可是深有體會。她這些年為何得寵?不就是全心全意待賈政嗎?是以甭管犯了什么錯處,賈政責備一番,轉(zhuǎn)頭總會為其開脫。也是這回鬧的事兒太大,老爺心灰意懶,這才為外頭的狐媚子鉆了空子。
那外頭的狐媚子又豈是好相與的?瞧吧,這不就打上門兒來了?趙姨娘暗忖,說不得經(jīng)此一遭老爺就會回心轉(zhuǎn)意呢。若賈環(huán)讀書上進得了老爺?shù)那嘌郏@愛屋及烏的,自個兒先前的錯處不就揭過去了?
趙姨娘心下雀躍不已,心道果然來尋遠哥兒便有好處,看來來日須得常來往。此番就算老爺轉(zhuǎn)了心思,探丫頭的事兒也不能忘了。自個兒若有遠哥兒這樣的女婿撐腰,便是太太也不敢動自個兒分毫了吧?
拿定心思,趙姨娘便起身道:“遠哥兒的主意極好,我回去思量思量,下晌就尋了老爺說道?!?/p>
陳斯遠笑著起身相送,那趙姨娘又囑咐道:“那鞋子你盡管穿,若是壞了,我讓探丫頭再給你做一雙?!?/p>
陳斯遠哈哈一笑也不接茬,當下將趙姨娘母子送出了院兒。
待回轉(zhuǎn)身形,紅玉便忍不住道:“大爺,這趙姨娘……莫非是想將三姑娘推過來?”
陳斯遠心知肚明,嘴上卻不好說,于是只道:“誰知她是什么心思?答對過去就是了。”
紅玉掩口笑道:“我看也是……三姑娘是要臉面的,這事兒啊,一準兒不知道。待回頭兒知道了,還不知臊成什么樣兒呢?!?/p>
話音才落下,就聽外頭道:“遠大爺可在家?”
紅玉扭身搭眼瞧過去,趕忙應了一聲兒,旋即扭頭與陳斯遠道:“真真兒是說曹操、曹操就到,三姑娘來了!”
因著此時業(yè)已熟稔了,陳斯遠便只迎到門口,遙遙便見三姑娘探春羞惱而來,一雙眸子泛紅,顯是方才哭過了一場。
“遠大哥?!?/p>
小姑娘委屈巴巴的,陳斯遠便笑著道:“這是誰欺負了三妹妹?且說出來,我給三妹妹報仇去。”
侍書在一旁嘆息道:“這府中還有誰能氣著我們姑娘?罷了,這事兒遠大爺可不好管?!?/p>
陳斯遠哈哈一笑,引著探春入內(nèi),說道:“姨娘才走,三妹妹是因著這鞋子?”
探春趕忙道:“那鞋子本是我給老爺做的……偏她說老爺腳寬了些許,便拿了大一些的鞋樣子。我點燈熬油的做完,誰知……誰知……這要讓寶姐姐知道了,還不知怎么瞧我呢!”
陳斯遠道:“既如此,那這雙鞋三妹妹拿回去就是了。”
探春咬著下唇道:“既然送來了,又豈能拿回去?我,我只是想跟遠大哥說道說道,免得你當我與姨娘一個心思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