苗兒也道:“正是正是,我看不如太太平素多留意,咱們也多觀量著,總能尋見合適的?!?/p>
“哦,你們說的也是。只是這事兒不好拖延太久,還是盡快尋個妥帖的送去才好?!?/p>
邢夫人說罷,便不再說旁的。
苗兒、條兒又各自忙活起來,卻不免都有些心不在焉。那遠大爺生得好,待下人和氣,人品、才俊都是一等一的,誰不想去遠大爺身邊兒?
條兒矜持一些,苗兒方才可是險些自薦了的。兩個丫鬟便想著,這等事兒不好自個兒張口,倒是須得在遠大爺身上多下些心思了。不然來日送去個狐媚子,哪兒還有自個兒存身所在?
思量間又彼此瞥了一眼,暗暗將對方當做了自個兒最大的對手,想著那苗兒(條兒)定也是這般想的,這等事須得爭搶,事關前程,卻顧不得姊妹情分啦。
眼看苗兒、條兒一時無言,俱都心不在焉,邢夫人頓時暗自得意起來。卻哪里知道,她無意之中竟使了個二桃殺三士之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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廚役柳嫂子自東大院出來,自夾道往東行了一陣,便到得自家門前。
推門入內(nèi),便聽得梢間里傳來兩聲輕咳。
柳嫂子一挑簾櫳進得梢間里,便見個十二、三的小姑娘偏腿坐在炕上,手中捧著一卷詩冊。這姑娘眉眼秀麗,雖還不曾長開,卻已顯出是個百里挑一的美人胚子。身形單薄、嫽俏,眉宇間一點若有若無愁緒,竟與那西子捧心相差仿佛。
柳嫂子瞧見女兒,頓時關切道:“怎地又咳了?可是今兒個嗆了涼風?”
柳五兒蹙眉搖頭道:“許是有些天干,我下晌多飲些水就是了。”
“那就好,那就好?!绷┳右黄纫采狭丝?,又怕身上涼意沾染了女兒,便挪動身形到了炕稍,隨即笑著說道:“五兒啊,咱非要去遠大爺屋里?不過是個遠親,說不得何時就離了府,我看寶二爺比那勞什子遠大爺強百套。媽媽回頭兒走動走動,不如送你去寶二爺房里?”
柳五兒卻蹙眉道:“媽媽這話不妥,便是遠親那也是主子。再者說,寶二爺房里那么些姐姐在,哪兒有我出頭之日?便是去了也不過耽擱幾年,轉頭也尋了小子配了?!?/p>
頓了頓,姑娘家眼中閃過希冀道:“遠大爺就不同了。聽說他待下人極好,便是蕓香犯了錯,也不過罰她寫大字。還有那香菱,遠大爺請了鏢局一路護送往如州去尋親,這等情誼哪里是寶二爺可比的?”
“這……”柳嫂子無話可說。瞧了眼病西施一般的女兒,心下便生出不舍來。她這女兒自幼體弱,春秋換季必會病上一場。前些年也是因此,這才沒討了差事。到得今年,柳嫂子心下急切起來,便想著給女兒尋個好去處。
先前一門心思往寶二爺房里送,奈何方才有了眉目,女兒轉頭便說要去那勞什子遠大爺房里。可偏偏柳嫂子此前婉拒了平兒之邀,如今食言而肥又要送五兒過去……
丟了臉是小,奈何二奶奶這回回來心氣兒不順,柳嫂子舍了面皮說項兩回也不得其準許。
好似瞧出柳嫂子為難,柳五兒就道:“媽媽,可是二奶奶沒松口?”
柳嫂子尷尬笑道:“是,不過五兒放心,我回頭兒再去與二奶奶說說。好歹我也是家中老人,總要給些體面。”
柳五兒卻道:“媽媽不若私下里與遠大爺身邊人說說,說不得反倒更有用呢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