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尤二姐如今一則念著銀錢用度,二則想著魚水之歡,又哪里管陳斯遠私底下與其說不說體己話兒?眼見尤三姐不在,陳斯遠又說了今兒個不走,尤二姐頓時動了心思!
當下尋了夏竹仔細交代,那夏竹便往寧國府報信而去。
待過得小半個時辰,尤氏的馬車眼看到得巷子口,尤氏便道:“停吧,不過幾步路,我自個兒走過去就是了?!?/p>
車把式應下,馬車當即停下。
銀蝶扶著其下車,尤氏又道:“你且回府看著,若有什么事兒便來尋我。若沒旁的事兒,過了申時打發(fā)車馬來接我回去?!?/p>
銀蝶日便隨著尤氏來此地一回,因是也不疑有他,當即領命,乘車回返寧國府。
待馬車一走,那夏竹便道:“大奶奶,往這邊兒來?!?/p>
夏竹引路,不往巷子里去,反倒往前頭的能仁寺而去。少一時,二人進得能仁寺其,夏竹引著其去了后頭禪房,自箱籠里尋了一套僧衣道:“二姨娘吩咐了,請大奶奶換了這身衣裳遮掩?!?/p>
尤氏心下一橫,干脆換了僧衣帷帽,這才與夏竹往陳家新宅而來。
那新宅有一處后門,守門的婆子一早兒被尤二姐買通,夏竹上前叩門,須臾便將尤氏引到了后樓尤二姐房里。
姊妹二人相見,尤二姐打發(fā)了夏竹退下,便笑著道:“老爺今兒個不走了,大姐且在房中躲一會子,過些時日包管大姐得償所愿?!?/p>
尤氏駭然道:“你,你沒與他說?”
尤二姐只推搡著其往梢間躲避,道:“說與不說有何區(qū)別?大姐只管藏好了就是?!?/p>
尤氏有口難言,又一心求那一夕之歡,便只得躲在屏風之后。
待過得須臾,便聽樓下夏竹傳話道:“老爺來了!”
尤二姐叮囑一聲兒,緊忙下樓去迎。尤氏不禁攥緊了衣角,一時間心肝兒亂顫。
腳步聲雜亂,便聽得說話聲由遠及近,那陳斯遠說道:“……以后晴雯要什么針線,家中只管打發(fā)人采買了就是。又不是花你的體己,你多管閑事兒作甚?”
尤二姐訕訕道:“這又是金線、銀線,又是孔雀羽的,我,我這不是想著儉省一些嗎?”
說話間二人已然上了樓,陳斯遠便道:“你那小心思當我不知?以后少招惹晴雯,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?!?/p>
尤二姐訕訕頷首,不禁納罕道:“老爺就由著晴雯靡費?”
“嘖,什么叫靡費?晴雯小小年紀,已得顧繡七分真味!再有幾年,焉知不是下一個慧娘?”
尤二姐小門小戶出身,自然不知慧紋何等珍貴。陳斯遠便略略說了說,待聽聞那慧紋炕屏惹得賈母視若珍寶,頓時惹得尤二姐嘖嘖稱奇。
陳斯遠可不是胡亂夸張,他方才可是親眼瞧見晴雯用孔雀羽與絲線揉成線,竟嘗試著繡了一樣鋪翠的團扇!
此法向來以平、齊、細、密、勻、順、和、光為要點,那一副燕子銜泥團扇繡出來,竟栩栩如生!可見晴雯稟賦之高,無怪其素來傲氣!
尤二姐又追問兩句,隨即心下犯了思量。不想晴雯那小蹄子技藝這般精湛,又有老爺護著,往后倒是不好與其計較了。往后若是與其交好了,得上一兩樣兒繡品,說不得也能當了壓箱底的體己之物呢。
拿定心思,尤二姐推諉一番,只說一心為公,并不曾針對晴雯。也不管陳斯遠信不信,眼看臨近午時,當下又緊忙張羅酒菜來。
席間連番勸飲,用盡狐媚子手段,到底生生灌了陳斯遠一壺酒。
待酒宴撤下,尤二姐又貼在其懷中,不住地用一雙水汪汪的眸子勾搭他。
陳斯遠笑道:“這般急切?無事獻殷勤……非奸即盜,說吧,又想要什么頭面兒?”
尤二姐嗔道:“老爺便是這般看奴家的?就不許奴家自個兒也想了?”
陳斯遠心下略略盤算,說道:“可是月事快來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