饒是這會子陳斯遠(yuǎn)操勞過度也瞧了個眼直!心下不禁暗忖,無怪那賈珠早夭,這一雙桃花眼勾魂奪魄,便是見慣了風(fēng)月的陳斯遠(yuǎn)都禁不住心下一蕩,更遑論那賈珠?
陳斯遠(yuǎn)略略失態(tài),李紈頓時察覺。她心下早知自個兒這桃花眼有多勾人,頓時止住笑意來,趕忙道:“如此,萬事都仰仗遠(yuǎn)兄弟了……待來日我再擺酒謝過遠(yuǎn)兄弟?!?/p>
“哦,好說。那我送大嫂子?!?/p>
當(dāng)下陳斯遠(yuǎn)起身將李紈送出門外,院兒中賈蘭正翹首以盼,對上陳斯遠(yuǎn)饒有深意的目光,頓覺不妙,趕忙一縮脖子。
送過李紈一行,陳斯遠(yuǎn)哈欠連天,再也忍不住困倦,回房和衣而臥,一徑睡到晚飯口兒。待用過晚飯,竟又睡了過去。
待到轉(zhuǎn)過天來,陳斯遠(yuǎn)一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。香菱、紅玉兩個枕邊人,一個看破不說破,一個也習(xí)慣了每隔一陣子自家大爺便要不知與誰鬼混,因是只略略使了些小性兒,便沒再說旁的。
陳斯遠(yuǎn)使出本事來哄了好一番,因這日要辦送行酒,待哄過了紅玉便拾掇齊整、乘車往薛家老宅而去。
那送行酒無甚可說,暫且按下不表。
卻說寶姐姐一場酣睡,待醒來時只覺身心舒爽,舉目看去,更覺天清氣爽。頗有一種‘久在樊籠里,復(fù)得返自然’之感!
回想昨日種種,寶姐姐不禁會心一笑。先前只當(dāng)背負(fù)眾多,說出來恐惹得媽媽對自個兒失望,誰知昨日吐露心跡,媽媽雖也與她抱頭痛哭了一場,卻更多的是因著憐惜。
寶姐姐便想著,再如何也是自個兒親媽媽,還能學(xué)了那惡毒繼母一般拿自個兒當(dāng)了籌碼不成?
心下釋然,起床梳妝之際,寶姐姐對鏡遐想,不免便噙了笑意。鶯兒那日不曾進(jìn)得后房里,雖隱隱聽得母女兩個啜泣不已,卻不知情由。見自家姑娘這般笑出來,她一邊廂梳著頭發(fā),一邊廂便道:“姑娘笑著極美,就合該多笑笑?!?/p>
寶姐姐抬眼道:“我素日里笑得少了?”
鶯兒笑著沒言語。素日里自家姑娘雖也在笑,卻好似在附和一般,又哪里見得到半點真情?如今這般自然流露,也唯有每回見過遠(yuǎn)大爺才會有吧?
待用過早飯,鶯兒送過食盒,回來便道:“遠(yuǎn)大爺一早兒乘車往老宅去了?!?/p>
寶姐姐心下早知,略略頷首,便先行往王夫人院兒而去。如今鳳姐兒、寶玉還養(yǎng)在王夫人房里,于情于理她總要去瞧瞧。
進(jìn)得院兒里,正瞥見一個丫鬟行色匆匆進(jìn)了趙姨娘院兒,寶姐姐也不理會,便到得抱廈里與金釧兒、玉釧兒兩個說話兒。
少一時,內(nèi)中王夫人又答對了幾句,只道二人無恙,寶姐姐便起身回轉(zhuǎn)。
因三春早間要在李紈房旁的小抱廈里上課,寶姐姐便又往瀟湘館尋來。
誰知才進(jìn)內(nèi)中,那東梢間里的鸚鵡便嚷道:“寶姐姐來了,紫鵑,快奉茶!”
黛玉已起身來迎,聞言便笑著道:“這倒好,往后省得我費口舌了?!?/p>
寶姐姐瞥了一眼那鸚鵡,也笑著道:“這鸚鵡成了精不成?如今都會認(rèn)人了。”
黛玉邀其落座,乜斜一眼鸚鵡,說道:“成不成精的不好說,若不是拴著,怕是就要欺負(fù)檐下的那一窩新燕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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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蜂尾后針
寶姐姐道:“你也是,早幾日銜泥時你不管,如今筑了窩,往后清早只怕有的吵了?!?/p>
黛玉道:“不打緊,夜里我尋了面團(tuán)塞了耳朵就是?!?/p>
寶姐姐抬眼掃量,見黛玉眼中又滿是紅血絲,不由得關(guān)切道:“又沒睡好?哪里就那般多心事了?”
黛玉癟癟嘴,道:“寶姐姐心里,只怕我便是那等多愁善感、無病呻吟的性兒?!?/p>
此時紫鵑奉茶來,笑著道:“寶姑娘不知,我們姑娘這幾日對著書冊發(fā)了迷,任怎么勸也不聽。白日里翻閱,夜里還要點燈熬油的……菩薩保佑,寶姑娘最擅勸人,快勸勸我們姑娘吧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