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太醫(yī)自是笑著頷首。一旁的寶姐姐也歡喜不已,趕忙賞了兩枚銀稞子,客客氣氣送過了王太醫(yī),待薛姨媽打前頭王夫人院兒回來,便說起陳斯遠回清堂茅舍事宜。
薛姨媽聞言舒了口氣,與寶釵道:“既無大礙,合該讓遠哥兒搬回去了。再如何說,你如今也不曾與遠哥兒下定,事急從權住上幾日自是沒什么,若住的久了,難免有閑言碎語?!?/p>
寶姐姐笑道:“想來他也有此念。”
母女兩個計議停當,轉頭兒尋了丫鬟、婆子來,因生怕牽動陳斯遠傷口,特意讓其躺在春凳上,任憑兩個粗使婆子抬回了清堂茅舍。
有道是金窩銀窩不如自個兒的狗窩,許是習慣了之故,甫一回了清堂茅舍,陳斯遠頓覺神清氣爽,連小腹也沒那么疼了。
如今香菱還在新宅,紅玉回自家養(yǎng)傷去了,這清堂茅舍里便只余下柳五兒與小丫鬟蕓香兩個。
寶姐姐思量著要將同喜留下來照料陳斯遠,誰知這會子邢夫人來了,三言兩語便定下苗兒留下照看陳斯遠。
寶姐姐眼看苗兒竊喜不已,條兒癟嘴氣惱,便知邢夫人存得什么心思。于寶姐姐而言,這主仆有別,丫鬟再得寵也不過是個玩物罷了。是以心下并不在意,還笑吟吟扯了苗兒說了半晌話,倒是惹得苗兒受寵若驚,心下拿定主意,來日須得待寶姑娘殷勤些,可不好得罪了來日的當家主母。
待諸事停當,寶姐姐這才領了鶯兒而去。
寶釵才走,邢夫人立時將丫鬟都打發(fā)了出去,湊到陳斯遠近前正要言語,陳斯遠便涎笑湊過來攬了其腰肢,道:“女菩薩救苦救難,快救救小僧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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佛經(jīng)
邢夫人一怔,蹙眉納罕道:“你房里好些個呢,還用得著我?”
陳斯遠叫苦道:“哪里就好些個了?香菱去了新宅,紅玉傷了腳踝,五兒年歲還小……女菩薩不知我這幾日是怎么硬挺著熬過來的?!?/p>
邢夫人掩口笑道:“那不是還有寶丫頭嘛?!?/p>
“能看不能吃啊?!?/p>
“寶丫頭不中用,不是還有珠哥兒媳婦嘛?!?/p>
陳斯遠一怔,蹙眉道:“好生生的,怎么扯到大嫂子身上了?”
邢夫人觀量其神色,眼見不似作偽,不禁愈發(fā)狐疑道:“你……果然與珠哥兒媳婦沒什么?”
天地良心,陳斯遠倒是有點兒賊心,可這不傷了嘛,哪兒來的功夫去兜搭李紈?
于是陳斯遠指天畫地叫屈道:“天地良心,若我果然與大嫂子有染,叫我出門就遭了雷殛?!鳖D了頓,又著惱道:“我不過是念著大嫂子孤兒寡母的不容易,前番又拆借了不少銀錢,這才幫襯了兩回……誰知你竟這般想我?!?/p>
邢夫人趕忙賠笑道:“我不過是說笑,偏你還當了真。”
陳斯遠冷笑一聲,道:“不對,你方才可不像是說笑?!?/p>
邢夫人一噎,扭頭四下瞧瞧,方才壓低聲音道:“倒是有一樁事……”當下她將那日情形說了出來。
陳斯遠愕然之余,總算知道自個兒為何小腹疼了……這怕是被薛姨媽砸的吧?
只是這等事兒不好與邢夫人分說,于是轉動心思遮掩道:“哪兒來的怪味?你怕是聞到的湯藥味兒吧?那藥方子里有一味石楠花,回頭兒你自個兒尋了聞聞便知真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