賞桂詠菊、山窮水盡
瞧著寶姐姐得意的小模樣,陳斯遠暗忖,只怕寶姐姐與鳳姐兒之間的仇怨是解不開了。
有道是龍生九種、各有不同,又有一樣米養(yǎng)百樣人之說,有些人天生便彼此瞧不順眼,陳斯遠又不是那起子好管閑事兒的,自是不去理會。
寶姐姐又說過一會子話兒,便要起身告辭。
陳斯遠扯了其柔荑道:“才說過一會子你便要走?”
寶姐姐無奈道:“我倒是想多留……奈何這會子云丫頭在我那兒呢。”
陳斯遠納罕道:“湘云來了?”
“昨兒個起了社,寶玉急吼吼給保齡侯府送了信兒,云丫頭得了信兒急得什么的也似,緊忙打發(fā)人回了話兒,寶玉又纏磨了老太太半日,今兒個下晌,老太太便打發(fā)人接了云丫頭回來?!?/p>
陳斯遠笑道:“原來如此?!?/p>
寶姐姐又道:“我看老太太也無心再留云丫頭在碧紗櫥,便邀其來我那蘅蕪苑小住。”
陳斯遠笑著點點頭,隨即心下一動。是了,此番豈不是應(yīng)了螃蟹宴?
原文中寶姐姐給湘云出了主意,用意原本是好的,奈何事與愿違,反倒惹得賈母愈發(fā)厭嫌。
陳斯遠正要問詢,還不等開口,寶姐姐自個兒就笑著說道:“云丫頭是個愛熱鬧的,方才還吵著明兒個要做東呢?!?/p>
錯不了,正是螃蟹宴。
陳斯遠順勢問道:“湘云打算如何做東?”
寶姐姐忽而一噎,先往門口瞧了一眼,這才回頭兒與陳斯遠道:“姨媽方才尋了我,說這陣子與老太太有些不大愉快,便想著緩和一二。剛好湘云要做東,她自個兒又沒什么銀錢,我看莫不如我出個主意,讓她體面做一回東道,又讓姨媽與老太太緩和一二。”
原來如此!
陳斯遠暗忖,自打端午過后,從寶玉婚事到掌家之事,明面上是鳳姐兒與王夫人在斗,實則是王夫人在與老太太斗法。如今王夫人重新掌家,又誤以為鳳姐兒知難而退,這才想要與賈母緩和?
若依著原文,這會子王夫人與賈母因著寶玉的婚事斗得不可開交……可不就要緩和緩和?
陳斯遠思忖罷,問道:“妹妹打算出個什么主意?”
寶姐姐笑著道:“地方設(shè)在藕香榭,那地方狹小,須得多擺幾桌,如此姨媽便要與老太太一桌,余下的事兒自有姨媽來做。”頓了頓,又道:“如今中秋剛過,秋蟹肥美,買幾簍肥蟹、幾壇好酒,加上四五樣果、點,又體面又省事兒?!?/p>
陳斯遠哈哈一笑,隨即搖頭連連。
寶姐姐納罕不已,說道:“哪里不對?你為何搖頭?”
陳斯遠便道:“若是宴請旁的人,妹妹的打算自然沒錯……可別忘了老太太如今年事已高,那螃蟹又是性寒的……你也知老太太是個貪嘴的,若多吃了幾口,回頭兒鬧了肚子,豈不是要落了埋怨?”
寶姐姐一怔,恍然道:“是了,我竟忘了此事。”
陳斯遠笑而不語,心道自打?qū)毥憬闳肓藰s國府,賈母便幾次三番指桑罵槐,說不得此番寶姐姐是故意坑老太太呢。
便見寶姐姐抬眼道:“那我回頭兒與云丫頭計較計較再說?”不待陳斯遠回話兒,寶姐姐自個兒便垂了螓首道:“總是宴請一回,可不好讓云丫頭過后埋怨我。既如此,那就少買一些螃蟹,再置辦幾桌上等酒席,也不過多拋費幾十兩銀子罷了?!?/p>
陳斯遠笑著問:“妹妹怎么又轉(zhuǎn)了心思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