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二人出了小院兒,紅玉扭身就與香菱道:“姐姐就不怕那兩個狐媚子教壞了大爺?”
香菱眨眨眼,說道:“大爺又不是尋常哥兒,誰還能教壞了他去?”
紅玉道:“那可說不好……專有那等狐媚子,瞧著大爺生發(fā)了,便舍了面皮要爬床呢?!?/p>
香菱掩口笑道:“你怕什么,難道還怕大爺來日不給你位份?”
紅玉一噎,隨即想起自家大爺雖不曾允諾,可說辭里隱隱有此意。且香菱說的沒錯,自家大爺不比這府中長起來的哥兒,說話素來一口吐沫一個釘,從不會無的放矢。
這般想來,自個兒豈非杞人憂天?無怪香菱從不在意,原來她早就看透了。
這般想著,紅玉思量一番又道:“姐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,這外頭臟病繁多,那些狐媚子又不是本分的,這萬一……”
香菱怔了怔,道:“妹妹怕是多心了,大爺心中有數(shù)呢?!?/p>
紅玉見此再不說旁的,心下稍安幾分,就盼著過二年自家大爺能有個前程,自個兒也能做個姨娘。
陳斯遠(yuǎn)與苗兒一路說著話兒,轉(zhuǎn)眼進(jìn)了東大院,過儀門、三層儀門、內(nèi)儀門,總算到得正房里。
陳斯遠(yuǎn)繞過屏風(fēng),抬眼便見邢夫人高坐軟榻之上,雖月份不顯,卻將肚子挺著,瞧著好似五六個月份似的。
陳斯遠(yuǎn)心下暗樂,規(guī)規(guī)矩矩見了禮,等丫鬟上了香茗,陳斯遠(yuǎn)便將今日情形說將出來。
邢夫人自是聽得連連頷首,面上更添幾分神采。有些話不好與外人道,待過了一盞茶這才將苗兒、條兒一并打發(fā)了下去。
人才走,邢夫人探手相招,待陳斯遠(yuǎn)到了近前,她不禁喜道:“方才不好問,到底怎么就得了燕平王賞識了?”
陳斯遠(yuǎn)也沒瞞著,只省略了一些,便將如何結(jié)識,又如何出主意,以及后續(xù)事宜一并說了出來。
邢夫人聽罷喜道:“這般說來,你與黛玉的婚事豈不是妥了?”
“妥了?”陳斯遠(yuǎn)揶揄笑道:“你以為過二年,賈家還能掏得出林家家產(chǎn)?”
邢夫人不解。
陳斯遠(yuǎn)就道:“營繕?biāo)緭Q了郎中,那營生怕是做不下去了。往后入不敷出,又要迎大姑娘省親,你以為府中從何處挪騰銀錢?”
“這……”邢夫人不禁犯了思量。若工部營生斷了,可就真沒好日子過了。那些莊田才多少出息?單榮國府連主子帶仆役就幾百口子,不算迎來送往,只月例、用度,每年就二三萬兩銀子!(注一)
不算個人的體己,榮國府公中田莊、房產(chǎn),一年出息算算將將夠維持的,又哪里有銀錢填窟窿?
“想明白了?到時候沒銀錢,你猜府中會怎么應(yīng)對?”
邢夫人悚然而驚!
不外乎兩種,要么不認(rèn)婚事,要么……養(yǎng)死黛玉!
陳斯遠(yuǎn)冷笑道:“若只是不認(rèn)也就罷了,倘若生出壞心思來,你猜賈雨村來日會怎么待榮國府?”
邢夫人撇嘴道:“他?不過是個外官,還能反過來壓榮國府一頭不成?”
“嘖!此人如今已經(jīng)是布政使,焉知來日不會入閣拜相?林如海臨終托孤,又待此人有大恩情,不拘是為了道義,還是為了自個兒名聲,若真出了不忍言之事,賈雨村必定與榮國府不死不休?。 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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