嬉鬧
聽得邢夫人所言,陳斯遠(yuǎn)不禁暗忖,丁道簡所配的藥丸效用這般顯著嗎?
見其出神,邢夫人不耐道:“問你話呢,怎么這會子走了神?”
陳斯遠(yuǎn)回過神來,趕忙將那營生的事兒與邢夫人交代了一番,直把邢夫人聽得白眼連連。
“還道是什么好營生呢……如今怎么奔著下三路就去了?”
陳斯遠(yuǎn)道:“這男人活著就是為了兩巴,比照前者,后者事關(guān)臉面更為緊要,可不就是好營生?”
邢夫人琢磨了一下才琢磨過來另一巴是什么,頓時啐了一口。轉(zhuǎn)念一琢磨也對,便也如陳斯遠(yuǎn)一般作想,這丹丸效用顯著,來日定然不愁發(fā)賣。
邢夫人又喜滋滋盤算了半晌生意經(jīng),待陳斯遠(yuǎn)一一作答,這才心滿意足放他離去。
待轉(zhuǎn)過天來,這日賈母歪坐榮慶堂,正與黛玉說著話兒,那王夫人與邢夫人便一先一后尋了過來。
入得內(nèi)中說了會子閑話,竟不約而同要將二姑娘、三姑娘搬到榮慶堂后樓來,惹得賈母心下納罕不已。
眼見邢夫人支支吾吾不肯說緣由,賈母便追問王夫人道:“總該有個由頭吧?”
王夫人哂笑一聲,思量著道:“如今已然入夏,四下門窗都敞開著,正房、廂房只隔了一層紗……這夜里有點兒響動,探春便有些睡不好。”
邢夫人聞言趕忙道:“是極是極,我們二姑娘也是這般?!?/p>
妯娌兩個對視一眼,頓時心有戚戚焉。
賈母思量了好半晌方才琢磨過味兒來。心下頓時愈發(fā)膩歪,小兒子賈政也就罷了,四十出頭正是年富力強之時;大兒子賈赦都五十了,哪兒來的心思每日家折騰個沒完?
未出閣的姑娘家聽自個兒老子墻角……實在是好說不好聽,因是賈母趕忙含混道:“原是如此,那就讓迎春、探春都搬來吧,正好兒惜春自個兒也嫌無趣,她們都來倒也熱鬧?!?/p>
眼見老太太應(yīng)承了,邢夫人、王夫人妯娌兩個也不多留,一并告退而去。待出了垂花門,妯娌兩個對視一眼,紛紛愁眉苦臉不已。
邢夫人有孕在身,便是再想床笫之事也須得忍著;王夫人與賈政分居好些年,原本每日吃齋念佛也不如何想那起子事兒,偏生賈政折騰個沒完,惹得王夫人也心火升騰,連著幾日不曾安睡。
邢夫人便蹙眉道:“都是遠(yuǎn)哥兒的錯兒,也不知打哪兒尋來的方子,惹得我好幾日都不曾睡好?!?/p>
王夫人能如何說?只笑道:“既有如此效用,想來來日不愁發(fā)賣,嫂子合該高興才是?!?/p>
邢夫人心下得意,嘴上卻道:“他也不怕因著這營生拖累了自個兒名聲!”
王夫人思量道:“也無怪遠(yuǎn)哥兒能折騰,他自小沒了爹娘,繼母又是個惡毒的。千里迢迢來了京師,雖說府中管著吃喝,可旁的開銷都須得他自個兒真金白銀往外頭掏,可不就要琢磨個來錢的法子?”
邢夫人順勢點頭道:“弟妹所說我又何嘗不知?只可惜我家世尋常,也沒多少體己銀子,幫不得遠(yuǎn)哥兒,反倒連番得了遠(yuǎn)哥兒的好處。哎,罷了,這事兒也怪不得他……”頓了頓,又與王夫人低聲道:“弟妹,這營生也有你的股子,來日還得弟妹多幫襯些,總要讓那些誥命知曉了,咱們也好賺些體己?!?/p>
王夫人笑道:“還用得著咱們?只怕老爺們到時一準(zhǔn)兒傳揚出去。再說了,那些誥命知曉了只怕還不大樂意呢?!?/p>
邢夫人思慮半晌方才琢磨過味兒來……是了,四王八公等,除去北靜王那等少數(shù)的,余下的大多都跟賈赦、賈政年紀(jì)相當(dāng),家中誥命也都有了年歲。這些人若是得了丹丸,又豈會浪費在那些誥命身上?只怕一準(zhǔn)兒尋了狐媚子逞威風(fēng)去了!
轉(zhuǎn)眼到得四月底,這日陳斯遠(yuǎn)方才考了月考,回得自家小院兒不禁有些得意。此番陶監(jiān)丞依舊提前給了考題,陳斯遠(yuǎn)拋費兩日做了文章出來,拿去尋了梅翰林討教,誰知梅翰林看過之后竟只道‘略失文采’,陳斯遠(yuǎn)當(dāng)場重新潤色一番,那梅翰林便挑不出錯漏。
雖說依舊是取巧之舉,可此番好歹盡數(shù)出自自個兒之手,待假以時日,他未必不能憑著真本事東華門外唱名!
愜意搖著折扇,陳斯遠(yuǎn)正與香菱、紅玉兩個逗悶子,誰知忽有訪客登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