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時東大院拆扒干凈,眼看要起省親別墅,探春便先行回了王夫人院兒里的廂房。
王夫人愈發(fā)納罕,道:“唷,難得他這番心思?!鳖D了頓,又問:“遠(yuǎn)哥兒怎么往燕平王府去了?”
周瑞家的道:“這我卻不知了,聽聞是偶然結(jié)識了貴人,起先還不識得,后來才知乃是燕平王?!?/p>
王夫人唏噓道:“這就是運(yùn)道啊。入了燕平王眼,來日就算只從國子監(jiān)肄業(yè),說不得也能入王府為官呢。”
周瑞家的笑道:“可說是呢。”
周瑞家的說了會子閑話,忙起身告退,又往后頭梨香院而來。此時午點(diǎn)剛過,薛姨媽并寶釵俱在梨香院休憩。
聞聽周瑞家的到來,同喜緊忙將其引著進(jìn)了內(nèi)中。
眼看兩匹錦緞三匹絹紗,薛姨媽納罕道:“這是誰送來的?”
周瑞家笑著將方才的話兒又說了一回,薛姨媽與寶釵對視一眼,心下驚奇不已。待仔細(xì)掃聽過了,這才打發(fā)同喜將周瑞家的送出梨香院。
周瑞家的往前頭東跨院去自是不提,梨香院里,母女二人對視一眼,那薛姨媽就道:“本道是個窮措大,這忽然就結(jié)識了燕平王……哪兒說理去?”
寶釵面上嫻靜,說道:“遠(yuǎn)大哥器宇軒昂,雖困頓而不能奪其志,其詩詞雖略顯狂傲,卻能見其人胸襟抱負(fù)。這般人物既得貴人賞識,來日自當(dāng)有一番前程。”
薛姨媽不以為然道:“那又能如何?了不起肄業(yè)后選個小官兒,苦熬幾十年也不見得能做知府?!?/p>
寶釵沉聲不語。想起先前幾次撞見陳斯遠(yuǎn),每一回都能讓自個兒心緒難寧,此時聽聞其人得了貴人賞識,心下也說不出是個什么滋味。有些著惱,又有些高興?寶姐姐納罕不已,也不知自個兒該如何做想。
此時柳燕兒過來問安,她素來在薛姨媽面前扮乖順,近日薛姨媽待其倒是好轉(zhuǎn)了許多。
寶姐姐不喜柳燕兒,見狀干脆往梢間里看書去了,柳燕兒便與薛姨媽嘀咕起來。待聽聞陳斯遠(yuǎn)得了燕平王賞識,柳燕兒頓時五味雜陳起來。
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,雖不曾親自動手傷過人,可因她卷了錢財想不開的也不知有幾人。
起先為薛蟠妾室,柳燕兒自是心下滿足,又生怕冒充之事被人揭發(fā),因是一直謹(jǐn)小慎微。待到最近,眼看陳斯遠(yuǎn)心安理得住下,又傳出與黛玉有婚約,柳燕兒心下自是不平衡起來。
大家都是騙子,誰也別嫌棄誰,可憑什么自個兒只能為妾室,那陳斯遠(yuǎn)轉(zhuǎn)頭就成了公子哥兒?
與薛姨媽閑話半晌,柳燕兒拿定心思,回頭須得尋了機(jī)會與陳斯遠(yuǎn)見一次,總要再索些好處才行。
卻說周瑞家的一徑到得東跨院,入得正房里與邢夫人見了禮,旋即關(guān)切道:“大太太這幾日可有忌口?”
邢夫人惆悵道:“不知為何,偏喜辣味,只怕這腹中是個女兒?!?/p>
周瑞家的笑道:“女兒最是貼心,這回是個姐兒,說不得下一胎就是哥兒呢?!?/p>
邢夫人撇撇嘴,沒言語。她自家知自家事,能糊弄賈赦一回,難道還能一直糊弄下去?東跨院妾室這般多,偏自個兒一直有身孕,那老不死的便是再傻,再來一回也琢磨過味兒了。
(請)
n
一份偏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