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雁連連點頭,道:“都傳了一日了,也不見二奶奶駁斥,想來是真的?!?/p>
黛玉便笑道:“那倒是好,算算我都兩年不曾去金魚池瞧過了?!?/p>
雪雁道:“這回姑娘定要瞧個飽,免得下回又要隔幾年才去。姑娘快喝茶,遠(yuǎn)大爺說了,喝干了茶水,這蟲草嚼服就好?!?/p>
“嗯?!摈煊袂橹愃惯h(yuǎn)一片好意,便將蟲草茶湯一飲而盡,又將內(nèi)中三枚蟲草吃了。
于是心下稍稍熨帖了幾分,倒是不怎么計較陳斯遠(yuǎn)養(yǎng)外室的事兒了。實則她一早兒就想的分明,便有如父母那般恩愛,也不曾耽誤父親接連納妾。世情如此,又有幾個有能為的男子守著一妻過一生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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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夜無話。
轉(zhuǎn)眼天明,陳斯遠(yuǎn)倏然轉(zhuǎn)醒,睜眼便見柳五兒蒙著錦被只露出一雙眼睛觀量自個兒。視線對撞,柳五兒慌忙合眼,又覺不妥,待再睜開眼才道:“大爺醒了?這會子還早,大爺還能睡一刻?!?/p>
陳斯遠(yuǎn)打著哈欠道:“昨兒個睡得早,這會子睡不著了?!?/p>
柳五兒正要說旁的,便見陳斯遠(yuǎn)探出胳膊來,將其摟緊了懷里。
因著昨兒個夜里悶熱,柳五兒打了好半晌扇子,待陳斯遠(yuǎn)睡下她這才昏昏沉沉睡了。是以莫說是親昵,便是尋常的摟抱都不曾有。
陳斯遠(yuǎn)將其摟在懷中,含糊道:“不急著起,再躺一會兒?!?/p>
“嗯?!绷鍍赫碓谄浼珙^,只覺無比安心。想起陳斯遠(yuǎn)時常聽小丫鬟蕓香說府中雜事,她便忍不住低聲道:“大爺,昨兒個聽我媽媽說了一嘴,那多官的媳婦……不像是個好的?!?/p>
“嗯?怎么說?”
柳五兒低聲道:“媽媽說那多官媳婦剛進(jìn)府幾日就四下賣弄風(fēng)情,也不知吳總管許了什么好處,她便跟著吳總管往后頭庫房去了足足半個時辰。”
多姑娘嘛,號稱睡便了榮國府,可不就是這個德行?
見其沒說話,柳五兒挪動了臉頰,揚(yáng)起臉兒來道:“這世間怎會有這等不知廉恥的女子?”
陳斯遠(yuǎn)道:“倉稟足而知禮儀嘛?!?/p>
柳五兒蹙眉道:“大爺這話不對,那多官是廚子,常言道‘廚子不偷、五谷不收’,如今又在府里,一應(yīng)吃穿用度都不缺,哪里就要這樣了?”
陳斯遠(yuǎn)玩味道:“咦?你也知這話,想來你媽媽沒少偷拿好東西吧?”
柳五兒頓時赧然癟嘴,可憐巴巴地瞧著陳斯遠(yuǎn)。
陳斯遠(yuǎn)哈哈一笑,說道:“一個人一個活法兒,沒準(zhǔn)多官媳婦就愛這口呢?你不喜她為人,以后遠(yuǎn)遠(yuǎn)兒瞧著就是。”
“嗯?!绷鍍簯?yīng)下,便攬著陳斯遠(yuǎn)臂膀不說話了。
溫存片刻,外間傳來響動,柳五兒緊忙爬起來伺候著陳斯遠(yuǎn)穿戴齊整。一徑到得用早點時,陳斯遠(yuǎn)瞥見小丫鬟蕓香在庭院里與兩個粗使婆子一道兒撒手,便招手將其招呼了進(jìn)來。
蕓香顛顛兒跑進(jìn)來,問道:“大爺尋我有事兒?”
陳斯遠(yuǎn)喝了一口粳米粥才道:“你姐姐可討了差事了?”
“不曾呢!”蕓香蹙眉抱怨道:“這府中的差事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,我姐姐生得差了些,媽媽幾次尋二奶奶都不得差事?!闭f著,蕓香忽而希冀起來,莫非是——
果然,就聽陳斯遠(yuǎn)道:“后日你叫你姐姐過來,我外頭置了一樁營生,須得人照看著。”
蕓香大喜過望,趕忙屈身一福道:“誒唷,就知大爺是好的,我代媽媽、姐姐謝過大爺了!”
“嗯,去吧?!?/p>
蕓香扭頭就跑,也不管庭院里的掃帚,竟一溜煙兒跑回去報喜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