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往一旁挪了兩步,羞怯道:“許是婆子過會子要來灑掃……你,你先回吧?!?/p>
陳斯遠(yuǎn)點點頭,作勢要走,待行至寶姐姐身前,忽而俯身湊近其耳邊低聲道:“等你生兒,定送你個稀罕物?!?/p>
寶姐姐駭?shù)醚诳隗@呼一聲,見其笑著遠(yuǎn)去,頓時面上嗔怪不已。待其身形掩于園中,她這才面上噙了笑意,心下滿是熨帖,不禁憧憬起來,也不知他來日要送自個兒什么物什。
駐足臘梅前半晌,寶釵方才拾掇心緒往回返。誰知才到大觀園門口,便有鶯兒來尋,回道:“史大姑娘來了?!?/p>
有道是‘不識廬山真面目、只緣身在此山中’,從前寶釵被迫陷于‘金玉良緣’之中,雖有冷香丸助其把持心性,卻不免當(dāng)局者迷。如今超脫開來,自是看出了門道來。
這省親一事才過三日,史湘云一早兒便來了,料想定是賈母所為。圖的是什么,不問自知。
寶釵又自失一笑,思量著若換在去歲,只怕自個兒又要思量許久吧?
轉(zhuǎn)念一想,方才出來是借了去看寶玉的由頭,就這般回去只怕不好交代。史湘云既來,寶玉定去了老太太房里,倒是正好去綺霰齋走一遭。
因是寶姐姐略略頷首,便領(lǐng)了鶯兒往綺霰齋而來。
綺霰齋里,襲人方才自榮慶堂回返,卻是因著寶玉一早兒聽聞湘云來了,便頭不梳臉不洗的往榮慶堂去了。待襲人追到榮慶堂,才見鴛鴦、琥珀兩個伺候著寶玉梳洗了,她便自個兒回轉(zhuǎn)。
此時寶姐姐進(jìn)來,見了襲人便笑問:“寶兄弟哪兒去了?”
襲人抬眼看了寶釵一眼,含笑道:“寶兄弟哪里還有在家里的工夫!”
寶姐姐自然是明知故問,面上卻好似不知一般納罕不已。于是就聽襲人說道:“這姊妹們再親近,也須得有時有晌,哪兒有一早兒頭不梳臉不洗就往人家處奔的。昨兒個還應(yīng)承得好好兒的,轉(zhuǎn)眼到今兒個就成了耳旁風(fēng)?!?/p>
寶姐姐見其憂心模樣,像極了當(dāng)日的自個兒,頓時掩口笑道:“你快別氣了,他才多大,還沒定性呢?!?/p>
當(dāng)下湊坐襲人身旁,反倒說了許多勸慰的話兒。
少一時寶玉回轉(zhuǎn),寶釵便告辭而去。
寶玉心下納罕,尋了襲人問道:“怎么寶姐姐和你說得這么熱鬧,見我進(jìn)來就跑了?”
襲人不愿搭理他,他便又問了一遭。
襲人禁不住與寶玉拌嘴幾句,便干脆合眼倒在炕上。寶玉又來勸慰,襲人雖合著眼,心下卻雜亂無比。
若只寶玉一個,說不得襲人還會與之慪氣。有道是‘不怕不識貨、就怕貨比貨’,那遠(yuǎn)大爺說來也就比寶玉大了三歲而已。瞧瞧人家!去歲蟾宮折桂,折騰出百草堂來,生生賺下了萬貫家財,幾百兩銀子眼也不眨便掏了出來,又豈是寶玉能比的?
越比較越瞧不上寶玉,待過得許久,她自個兒反倒想開了。寶玉本就是這個性兒,錯非如此,昨日又豈會被自個兒拿捏了?
如此也好,總能做得了寶姨娘。至于媽媽……襲人暗自咬唇,了不起多與那位遠(yuǎn)大爺兜搭幾回就是了。是了,回頭兒須得與哥哥說說鶴年堂丁郎中的事兒。
心下想了個分明,眼看寶玉不耐,襲人便起身道:“你往后可再不好什么都不顧就往外去迎了,這回老太太是沒說什么,下回讓旁人瞧見,還當(dāng)綺霰齋的丫鬟都不會伺候人呢?!?/p>
麝月此時入內(nèi),聞言頓時同仇敵愾道:“就是,二爺這回實在太過分。”
寶玉輕狂所為,砸的是一眾綺霰齋丫鬟的飯碗!
寶玉見此頓時恍然,趕忙賠笑道:“是我急切了,下回再也不會!”扭身又求襲人:“好姐姐,快饒了我這一回吧?!?/p>
襲人這才嗔看一眼,起身招呼麝月一道兒為其重新梳洗,自是不多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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慶生兒刀光劍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