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(dāng)下起身便走,少一時到了榮慶堂。
便有大丫鬟鴛鴦攔了去路,與賈赦道:“大老爺不知,頭晌鬧過一起子,老太太心力交瘁,方才起來用過晚點,這會子又歇下了。若沒要緊事兒,大老爺不若明兒個再來?”
賈赦哪里肯等?只蹙眉道:“母親果然歇下了?”
他情知賈母不待見他,說不得早就防著他找上門來呢。
那鴛鴦就笑道:“這還有假的?大老爺若不信,只管去梢間窗口觀量一眼。”
這是完全不給他大老爺上眼藥的機(jī)會?。⌒⒌来筮^天,鴛鴦都這么說了,賈赦如何好真去觀量。只惱恨著瞥了鴛鴦一眼,旋即頓足扭身而去。
待出了榮慶堂,賈赦心有不甘,思量一番又去了夢坡齋。
入內(nèi)眼見賈政形容憔悴,頓時痛心疾首道:“二弟,你糊涂??!”
賈政性子方正,說不出揶揄的話兒來,只得悶頭聽著賈赦數(shù)落。心下郁郁不已……曾幾何時,這些話都是賈政說給賈赦的,如今怎么反過來了?
待好半晌,那賈赦盡了興,方才算逃過一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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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兄弟二人暫且不提,卻說清堂茅舍里。
那外間波瀾乍起,自有小喇叭蕓香通風(fēng)報信。耳報神半個時辰一個來回,將外間種種盡數(shù)說與了陳斯遠(yuǎn)。
一會子太太氣暈了,一會子老爺去榮慶堂請罪,一會子趙姨娘被趕出夢坡齋,一會子又是賈赦教弟。
非但是蕓香,這府中的丫鬟婆子,三三兩兩聚在一處,就沒有不嚼老婆舌的。
隨即又分作兩派,一派篤定傅秋芳進(jìn)不了門兒,一派押寶傅秋芳說不得就是來日的主母。林林種種,不一而足。
陳斯遠(yuǎn)一聽一樂,也不理會,只悶頭讀書。待過了晚飯,正待往園中游逛,便有平兒匆匆而來。
彼此廝見過,平兒就嘆道:“奶奶打發(fā)我來與遠(yuǎn)大爺說一聲兒,明兒個怕是不能去瞧那工坊了?!?/p>
因著什么,陳斯遠(yuǎn)自是知曉,當(dāng)下便笑道:“無妨,可著二嫂子就好,二嫂子何時有空,咱們咱去瞧也是一樣?!?/p>
平兒頷首應(yīng)下,說過幾句緊忙匆匆而去。
陳斯遠(yuǎn)讀書一日,這會子雙目酸澀疲乏,于是略略小憩一番,便往園中游逛而來。
才路過沁芳閘橋,遙遙便見曉翠堂左近空地上花枝招展、衣袂翩翩,歡聲笑語不絕于耳。仔細(xì)端詳,卻是探春、惜春兩個帶著一群丫鬟在踢毽子。
忽而剪子高高飛過頭頂,探春干脆縱身一躍,用手中的團(tuán)扇將毽子打了回去。
此舉自是惹得惜春好一番打趣,嘰嘰呱呱熱鬧不已。
陳斯遠(yuǎn)瞧得莞爾,隨即心下一動。這膠乳是現(xiàn)成的,那羽毛球是不是就能做出來了?仔細(xì)思量,好似沒什么難的,往后倒是可以借此與寶姐姐、林妹妹耍頑一番。
陳斯遠(yuǎn)拿定心思,眼見實在熱鬧,便禁不住過去湊趣。惜春遙遙瞥見陳斯遠(yuǎn),忽而做了個鬼臉兒,又朝著沒瞧見的探春使了個眼色,陳斯遠(yuǎn)頓時心領(lǐng)神會。
他緩步上前,待到得探春身后正要嚇?biāo)惶l知此時毽子飛來,探春招呼一聲兒身子前傾,右腳竟倒卷而來。
唬得陳斯遠(yuǎn)慌忙叉手一擋,探春一腳踢在其雙手上,頓時誒唷一聲兒身子搖晃,陳斯遠(yuǎn)反應(yīng)快,探手便將探春扯了起來。
探春眨眨眼,這才瞧見來的是陳斯遠(yuǎn),趕忙嗔道:“遠(yuǎn)大哥來了也不說一聲兒……方才可是踢著了?”
陳斯遠(yuǎn)訕笑道:“本想嚇唬你的,誰知險些被你踢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