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寶琴笑著道:“我都行的?!?/p>
誰知賈母卻道:“蘅蕪苑才多大地方?你們姊妹兩個(gè)雖親近,卻不好擠在一處?!鳖D了頓,又道:“我看姨太太只隔三差五回來住一宿,還是住老宅的時(shí)日多,不若便讓寶琴住東北上小院兒吧,如此四下往來也方便?!笨戳搜垩︱颍溃骸澳銈冃置孟胍娒嬉脖憬?。”
寶姐姐頓時(shí)堵心,老太太這話兒,就差明著要攆自個(gè)兒媽媽了!
那兄妹二人對視一眼,寶琴便笑道:“那就都聽老太太的?!?/p>
“好好好,你們風(fēng)塵仆仆的,我不好多留,夜里自有接風(fēng)席面兒,你們兩個(gè)快下去安置吧?!?/p>
薛蝌、寶琴一并應(yīng)下,賈母四下看看,禁不住納罕道:“怎么鳳鳳哥兒還沒來?”
說話間便有平兒匆匆入內(nèi),斂衽一福道:“回老太太,我們奶奶染了風(fēng)寒,如今出不得屋兒,打發(fā)我來聽老太太使喚?!?/p>
賈母呼得變了臉色,緊忙追問幾句,待聽聞只是尋常風(fēng)寒,這才命平兒去安置寶琴。
堂中三春、黛玉、寶釵等也不多留,別過賈母便先行各自回返。三春等嘰嘰呱呱自是無妨,只道那琴妹妹瞧著果然也是個(gè)好品格的。偏寶姐姐悶著頭一言不發(fā)。
及至瀟湘館前,別過三春,寶姐姐越想越不對,便與黛玉道:“這要債的上門兒了,我去尋他討個(gè)主意去。”
黛玉納罕道:“欠債還錢天經(jīng)地義,寶姐姐將債還了不就是了?”
寶釵哭笑不得搖頭道:“若是那么簡單倒是好了。這內(nèi)中實(shí)在雜亂,千頭萬緒的不知從何說起,過后我再來尋你說道?!?/p>
黛玉應(yīng)下,便目送寶姐姐快步往清堂茅舍而去。
一旁雪雁便道:“寶姑娘瞧著好像不大高興呢?!?/p>
黛玉忽而想起林如海病重時(shí)林家那幾房不著調(diào)的親戚來,便嘆息道:“都道血濃于水,可是許多時(shí)候都是朋友有的選,親戚沒的選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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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堂茅舍。
寶姐姐來尋陳斯遠(yuǎn)時(shí),陳斯遠(yuǎn)正教著紅玉寫大字。
聽五兒在外間說了一嘴,二人緊忙來迎。寶姐姐只掃量一眼便打趣道:“紅袖添香,你倒是好閑適。”
“哈,忙里偷閑,妹妹快坐?!?/p>
陳斯遠(yuǎn)久處此間,又識得梅翰林一家,自是知曉薛寶琴那婚事早就作罷了。又回想原文中種種,便知這薛家大房、二房之間齟齬頗深。
落座后便問起寶姐姐前頭情形。寶姐姐略略說了幾句,便讓陳斯遠(yuǎn)若有所思。
猶記得原文里寶琴一來便極得賈母喜愛,一則是老太太的確喜歡好品格的女孩兒,二則,也是存心為了氣寶釵——蓋因書中老太太幾番打算落了空,那金玉良緣連元春都贊同了,老太太便有些無計(jì)可施,這才捧了二房的薛寶琴來與寶釵打擂臺。
寶姐姐素來嫻靜,又有冷香丸壓制心性,饒是如此也氣得破了防,徑直與薛寶琴說了那句‘我就不信我那些兒不如你’。
如今自是與書中不同,金玉良緣早做作罷,賈母雖喜愛寶琴品格,卻不會(huì)無事生非一般留了寶琴在碧紗櫥里。
待聽聞薛寶琴被安置在了東北上小院兒,陳斯遠(yuǎn)頓時(shí)笑道:“老太太這是攆人啊。”
“可不是?”寶釵氣惱道:“老太太這是記仇了?!?/p>
陳斯遠(yuǎn)便勸說道:“如此也好,左右你媽媽好些時(shí)日才回來一回,文龍……又不大省心,莫不如騰出來讓你那堂妹住下呢。”
寶姐姐蹙眉道:“我媽媽讓是一回事,她來搶是另一回事?!鳖D了頓,又壓低聲音道:“你近來可去過梅翰林家?那婚事到底是怎么個(gè)說法兒?”
陳斯遠(yuǎn)道:“近來倒不曾去,不過聽聞梅翰林只待坐館過后便要外放。且梅沖一直不大瞧得上你那堂妹?!?/p>
寶姐姐憂心道:“那婚事最好別成,不然媽媽此番便要為難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