賈雨村聽這二人一唱一和,當即哈哈笑道:“實不相瞞,本官正發(fā)愁開埠事宜,不想瞌睡來了送枕頭,二位這就送上門來了。”
他心下暗自思量,陳斯遠那五萬兩,半年為期只取四成出息還算合理。旁的不說,往扶桑來回一趟所得出息又豈止是翻番?至于內(nèi)府,誰都知道是強龍,說不得引了強龍來便能將那些地頭蛇壓制一番。
嚴羹堯促成松江開埠為的是什么,賈雨村不管,只消松江開了埠就好。且內(nèi)府乃是圣上錢袋子,應(yīng)承下來,來日圣上也會記自個兒一個好兒。
轉(zhuǎn)念拿定心思,賈雨村卻不曾說死:“此事本官樂意促成,但如何定下章程,須得本官赴任后與嚴總督計較一番?!?/p>
那翟奎笑道:“合該如此。只是此時宜急不宜緩,最好不好拖過二月?!?/p>
賈雨村思量道:“既如此,本官初八便動身,走津門坐海船往浙江赴任?!?/p>
翟奎大喜:“好!藩臺果然實心任事,那下官就靜待喜訊了。”
陳斯遠也拱手道賀:“二位實心王事,真乃大順之福?!?/p>
“哈哈哈……”
眾人皆大笑。此事敲定,禪房內(nèi)愈發(fā)融洽,賈雨村與翟奎說起朝政來,陳斯遠干脆悶聲不言。
這該辦的事兒都辦了,這會子不好再搶風(fēng)頭。
待過了兩盞茶光景,陳斯遠隨著翟奎一道兒起身告辭,賈雨村心下雀躍,竟將二人送出禪院月洞門方才回返。
進得內(nèi)中心緒難平,賈雨村暗忖,那危難之事不想轉(zhuǎn)眼就有了化解之法。就是新任閔浙總督嚴羹堯脾氣又臭又硬,實在不好打交道,此番只怕要拋費一番口舌了。
又想起陳斯遠來,暗忖此人倒是好運道,不知怎么就與燕平王勾連在了一處。
正思量間,小廝又敲門入內(nèi),回道:“老爺,王嬤嬤來訪。”
賈雨村蹙眉道:“請進來吧。將我預(yù)備的那一幅字取來,還有前幾日預(yù)備好的金、銀稞子也一道兒取來。”
小廝應(yīng)下,賈雨村于禪房中負手而立,一時間躊躇滿志,自是不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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卻說陳斯遠將翟奎送回內(nèi)府,這才回返榮國府。到得寧榮街上,遙遙便見寧國府中門大開。
車夫不禁賣弄道:“遠大爺不知,今兒個寧國府灑掃宗祠,掛遺真像(先祖遺像),明日便要張燈結(jié)彩,各處門神、聯(lián)對都要換了新的,還要新油了桃符。”
是了,秦氏是賈蓉的媳婦兒,寧國府是賈珍當家,自然不用守制。
車行自角門入內(nèi),陳斯遠方才要從角門入內(nèi),當面便撞見了周瑞家的。
那周瑞家的瞥見陳斯遠,笑著便迎了上來,道:“正要去尋哥兒呢,不想就撞了個正著。”
陳斯遠笑道:“周嫂子尋我有事兒?”
周瑞家的笑道:“府中打制了一些金、銀稞子,二奶奶打發(fā)我來問哥兒一嘴可要兌一些留著賞人?”
陳斯遠手頭還有八百枚金錢,本不用兌的,此時卻笑道:“正愁無處可兌,那我就先兌二十兩銀子的?!?/p>
周瑞家的笑道:“成,那我回去與二奶奶說一嘴,回頭兒打發(fā)人給哥兒送去。”
“勞煩周嫂子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