敲定
一襲玄色鑲領蟹殼青底子鵝黃花卉紋樣緞面圓領褙子,內襯白色親領,下著玄色鑲邊豆青底子花卉刺繡綢緞馬面裙。頭戴抹額,發(fā)髻上只兩根點翠簪子做襯。
李紈聞聲略略思量,便頷首道:“也無需拆借,遠兄弟若急用錢,只管從我這兒支取就是?!?/p>
說話間便起身往內中而去。
這般爽利,倒是將陳斯遠好一番言辭生生噎了回去。陳斯遠便與賈蘭大眼瞪小眼一番,須臾李紈回轉,手中多了厚厚一迭莊票。
“遠兄弟點點,可是四萬兩。”說話間她將銀票推了過來。
陳斯遠也不點算,實在禁不住好奇,道:“大嫂子就這般信得著我?”
李紈笑道:“遠兄弟名聲在外,我有什么信不著的?”旁的且不說,單那百草堂兩成半的股子,每月出息就在千兩上下,一年下來妥妥過萬兩。
陳斯遠不過是借四萬兩,了不起將股子做抵,有個年光景也能還清。且陳斯遠陶朱之能,李紈雖深居簡出卻也有耳聞,不過借用幾個月,料想也是無妨。
再者說了,若無陳斯遠幫著走通門路,李紈母子又如何與燕平王扯上干系?李紈是讀過書的,自是知曉那燕平王的一句話,有時比萬貫家財還要要緊。
聽她這般說,陳斯遠略略思量,便笑道:“也不瞞大嫂子,此番借錢,實是為了一樁營生。我私下推敲,業(yè)已得了膠乳煉制方子,來日定會大行天下。
大嫂子既然如此信重,不若稍稍投一些銀錢,不敢說賺太多,不過兩三倍總還是有的。
”
李紈頓時意動,想那百草堂便是,起初股本不過兩萬兩,如今這大半年下來只怕早就賺了回來,再往后都是干賺。
這般多銀錢留在手中,李紈本就心下惴惴,若是能尋個好營生參與其中,倒是一樁好事。
因是李紈細細掃聽了一番,待陳斯遠說過,李紈便道:“不知遠兄弟許我投多少銀錢?”
“一萬兩如何?”
李紈歡喜道:“好,那就一萬兩。”
陳斯遠拱手笑道:“還請大嫂子賜下筆墨來?!?/p>
不待李紈發(fā)話,賈蘭便跑進書房尋了筆墨來。陳斯遠提筆落墨,先寫了三萬兩的借據(jù),又寫了一萬兩的股本認購書,當下一式兩份,二人簽字畫押便將此事敲定。
陳斯遠得了莊票也不急著走,看著賈蘭說道:“方才四妹妹說項,好似大嫂子有意讓蘭哥兒跟著我讀書?”
李紈聞言,比方才還要上心,蹙眉道:“遠兄弟也知我讀書不多,近來教導蘭兒頗感吃力。我聽聞遠兄弟此番春闈不下場?”
“是。”
“既如此,也不用每日家,只消三兩日教導蘭兒一回,我便感念不已了。”
陳斯遠笑著應下:“這倒無妨,那就每三日,讓蘭哥兒下晌來尋我就是了?!?/p>
李紈大喜,趕忙推搡了下身邊兒的賈蘭,賈蘭小大人兒一般恭恭敬敬拱手道:“多謝遠叔教導?!?/p>
陳斯遠便道:“我觀蘭哥兒乃是靈秀之相,更難得生于榮府,喧囂不能擾,每日青燈黃卷,如琢如磨,料蘭哥兒來日定大有出息!”
李紈頓時掩口笑道:“遠兄弟如今說這些還早……且看吧。”
諸事停當,陳斯遠不好再久留,將盞中茶飲盡,便起身告辭。
李紈起身將其送至門前,回身便與賈蘭交代道:“你遠叔最有能為,學識、才情樣樣兒遠勝旁人,往后到了遠叔身邊兒,須得用心學了?!?/p>
賈蘭悶聲應道:“媽媽放心,我定好生攻讀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