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個丫鬟自是將其迎入內(nèi)中,陳斯遠凈了手,趁著柳五兒為其更衣之際,便將個油紙包遞送過去,低聲道:“前幾日一直不得空,這些你拿去泡茶,到時連蟲草也一道兒嚼了,最是滋補身子?!?/p>
柳五兒喜滋滋應(yīng)下,笑道:“大爺忙著攻讀,也不必掛念著我……左右我這身子骨又不差這一兩日的?!?/p>
陳斯遠笑道:“早一日康健了,早一日安心。你先服用著,若是沒了記得與我說?!?/p>
“嗯?!绷鍍好蜃煨χ?,仔細為其整理了衣裳。
陳斯遠又飲了半盞茶,這才快步往東北上小院兒而去。
他依舊穿園而過,誰知方才行道閘橋左近,迎面便撞見了司棋。
“哥兒!”司棋疾走兩步到得近前,屈身一福,眉宇間不免有些哀怨。
陳斯遠四下觀量一眼,眼見不遠處便有婆子,便偷偷扯了下司棋的手兒,低聲道:“一直等著我呢?”
“嗯?!?/p>
陳斯遠道:“這幾日忙著月考,實在無暇他顧?!?/p>
司棋癟嘴道:“哥兒自是要以正事為緊要,只是……得空與我說兩句話就好。”
陳斯遠笑道:“兩句怎么夠?我還想著早起一睜眼便瞧見你呢。”
司棋頓時心下熨帖不已,也不知想起了什么,又不禁紅了臉兒。
陳斯遠想著明日選一樣首飾、脂粉之類的送與司棋,便道:“姨太太相邀,聽說是文龍回來了,我須得趕快去。你且先回去,來日得空咱們再說話兒?!?/p>
司棋悶聲應(yīng)下,卻見陳斯遠忽而挺直身形,略略比量了下,笑道:“咦?我好似又長高了些許,瞧著不比你矮了?!?/p>
司棋身子不禁略略縮了些許,觀量一眼就笑道:“是呢,說不得到了年底,哥兒就比我高了?!?/p>
這身量一直都是司棋的心病,那些沒起子的丫鬟、婆子私底下都稱她一丈青、母大蟲,便是那貪花好色的璉二爺見了她也遠遠繞開,唯獨遠哥兒非但不介意,眸中還帶著些許欣賞與貪戀。
這般好的哥兒,司棋才不舍得撒手呢。
陳斯遠笑了下,趁著錯身而過又在司棋身前捏了一把,隨即快步往園子正門而去。
司棋杵在原地目送其離去,心下遐思不已,一雙手恨不得將帕子絞出水兒來。
卻說陳斯遠自正門出來,左邊廂便是東北上客院。那院門敞開著,自有婆子守著。陳斯遠到得近前,婆子趕忙招呼著,立時便有同喜來迎。
那同喜屈身一福道:“遠大爺可算來了,我家太太催問了好幾回呢?!?/p>
陳斯遠笑著頷首,隨著同喜往內(nèi)中行去。不一刻便有薛蟠來迎,二人自是熱絡(luò)招呼,隨即一道兒進了正房里。
內(nèi)中薛姨媽端坐榻上,見了陳斯遠也含笑起身,雖不見寶姐姐身形,可堂中與西梢間多了一道屏風(fēng)做隔斷,其后影影綽綽,料想寶姐姐定在屏風(fēng)后聽聲兒。
陳斯遠見過禮,落座后一邊廂飲茶,一邊廂與薛蟠說起金陵情形來。那薛蟠頓時忘了先前的不快,起先還在說金陵風(fēng)貌,說著說著便說起那莫愁湖上的畫舫來。
薛姨媽越聽越覺得不像話,趕忙咳嗽一聲止了其話頭,這才說道:“遠哥兒,今兒個請你來……實在是蟠兒那事兒,沒辦成?!?/p>
“沒辦成?”陳斯遠納罕道:“怎么就沒辦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