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斯遠心下納罕,起身往廂房尋來。誰知進得內(nèi)中便聽尤三姐道:“遠哥哥停在遠處就好……我這會子不大方便?!?/p>
眼見尤三姐捧腹蹙眉歪坐在炕上,陳斯遠便知定是天癸來了。
“妹妹這是……小日子到了?”
尤三姐愁眉苦臉地點點頭,說道:“原本還要兩日的,許是這兩日吃多了粽子,便提前了兩日。”
陳斯遠哭笑不得,緊忙噓寒問暖了一番,那尤三姐一一回過,便咬著下唇低聲道:“這會子也晚了……若不然……若不然讓二姐陪你?”
眼瞅著尤三姐恨不得將下唇咬出血了,陳斯遠哪里敢應(yīng)承?當下便道:“此事再議吧,趕巧明日要早起,妹妹還是回正房歇著吧,我這就回榮國府?!?/p>
尤三姐頓時心下暢快了幾分,又假模假式的道:“一直養(yǎng)著……總不能白白拋費了那八百兩銀子……那夏竹去叫二姐來送送遠哥哥?!?/p>
那尤二姐便在廂房的南梢間里,又哪里用夏竹去請,聞言面上古井無波,只侍立一旁等著。
陳斯遠嗤的一聲笑了,也不管尤三姐阻攔,上前探手刮了刮挺翹的鼻子,低聲道:“你那小心思都寫在臉上呢,能瞞得了誰去?多喝一些熱水,早些歇息,我過幾日來瞧你?!?/p>
尤三姐嬉笑應(yīng)下,目送尤二姐與陳斯遠出了廂房。
三合院不大,行不過幾步便到了門前。有婆子要上前落下門栓,卻被尤二姐擺手趕走,她自個兒快行兩步越過陳斯遠,下了門栓,返身來抬頭瞧了陳斯遠一眼,道了聲兒“遠兄弟”,便只用一雙秋水盯著陳斯遠。
陳斯遠道:“你媽媽這幾日不曾來?”
尤二姐道:“來了一回,我躲在房里,三姐兒隔著門與媽媽吵嚷了一番。媽媽見進不得門來,只好怏怏而去?!?/p>
陳斯遠笑道:“三姐兒說素日里你與老安人最親,這會子偏躲在房里不應(yīng)聲,只怕你媽媽私底下要罵你白眼狼了?!?/p>
尤二姐癟嘴道:“我又能如何?聘書都寫了……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,可不敢惹了遠兄弟不快?!?/p>
說話間又用一雙水潤眸子瞟了陳斯遠一眼,鬢上垂下的五彩絳絲更添風情,一張俏臉愈發(fā)嫵媚多情。
陳斯遠暗道了一聲兒‘小妖精’,心知這會子尤三姐定然扒著窗戶觀量,便強忍著心下躁動,低聲道:“過些時日三妹妹要打理營生,只怕夜里才會回返?!?/p>
尤三姐嬌媚一笑,做作道:“唷,那豈不是家中就剩我自個兒了?這余下的丫鬟、婆子小的小、老的老,若有登徒子尋上門來,奴家可不知如何應(yīng)對呢。”
不知如何應(yīng)對?從了就是!
陳斯遠暗暗咬牙,挪步錯身而過之際,趁機在那左邊螢柔上狠狠抓了一把,隨即推門而去。
尤二姐忍著異樣嗔怪地瞧了其一眼,待其走得遠了這才關(guān)門落栓。轉(zhuǎn)過頭來,便見尤三姐挪動身形離了窗口,又哼哼唧唧臥在炕上,嚷嚷著:“夏竹夏竹,快端了熱水來!”
尤二姐抿嘴一笑,暗忖你守得再嚴實又如何?遠兄弟又不是不吃葷腥的和尚,自個兒早晚能得償所愿!
隨即心下又想,就是不知到時自個兒月例能有多少……若是能有五兩銀子就好了,想買什么也不用太過計較。
思忖間進了廂房,尤二姐便道:“妹妹如何了?”
那尤三姐捂著小腹哼哼唧唧,白了其一眼也不言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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卻說轉(zhuǎn)天清早。
外頭雞鳴三遍,床榻上起來個身形,自枕頭下摸索出個懷表來,觀量了一眼復(fù)又躺下。
陳斯遠迷迷糊糊睜開眼來,便見一旁香菱云鬢散亂,上身只貼身大紅肚兜,露出白生生的脖頸與膀子來;扭頭再瞧,紅玉揉著眼哈欠連連,錦被只覆在胸口下,散亂的發(fā)髻垂在膀子上,面上滿是倦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