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兒個那掌柜來了一遭,說是有個傻帽出五百兩銀子買一年內(nèi)從國子監(jiān)肄業(yè)。
陶監(jiān)丞高興了好半晌,轉(zhuǎn)頭吩咐那掌柜的這買賣接了。
五百兩銀子,到陶監(jiān)丞手里最少還剩下二百兩,他巴不得這等傻帽再來幾個呢。
誰知當面之人便是那傻……額,貴客!
陶監(jiān)丞這會子倒是心下為難了,按說前頭有賈赦招呼,他理應照料一二——每回考試分在優(yōu)等里,一次得半分,如此二年就可肄業(yè)。誰知這位還是個急性子,非得要一年肄業(yè)。
他在國子監(jiān)又非只手遮天,連續(xù)數(shù)月讓個籍籍無名的名列榜首……這,好說不好聽啊。
因是陶監(jiān)丞便蹙眉道:“這個……陳公子還是仔細觀量過了才好下決定。這字畫,雖說靠眼緣,可有時候心急不得啊。”
陳斯遠便道:“陶監(jiān)丞不知,學生也是見獵心喜啊,實在是機會難得?!鳖D了頓,又道:“哦,學生不才,于字畫、詩詞一道小有見解,這甫一來京師,見過京師繁華,不禁思如泉涌。說不得過些時日便有游戲之作污了監(jiān)丞之耳啊。”
陶監(jiān)丞明白了,意思是此人自負才俊,所以才敢如此行事?
因是就道:“哦?那本官就拭目以待了。自唐宋以降,詩詞逐漸淪為小道,有明一代竟無一人可稱大家。陳公子既這般自信,想來定是文采不凡啊?!?/p>
“豈敢豈敢,學生不過略有所得罷了,稱不上大家。”
“哈哈哈,陳公子太過謙遜了。是了,賈將軍信中便曾提及此事,老夫竟一時不曾想起,哈哈——”
當下二人言談甚歡,足足過了兩盞茶光景,陳斯遠這才告辭而去。
買賣談妥,入學前陳斯遠須得先行揚名,不然陶監(jiān)丞可不敢接這等營生。
眼看時辰還早,陳斯遠徑直往護國寺而去,買了一些貢余,計有廣西的橘子、陜西的蜜瓜、松江細布、蘇州綿綢,裝了大半車這才往邢家而去。
宣武門外金井胡同,馬車抵達時已過申時,外間日頭西垂,眼看就要天黑。
陳斯遠上前打門,自有老家人開門觀量,瞥見來的是陳斯遠,頓時笑道:“遠大爺來了?”當下急忙往里頭傳話:“遠大爺來了!”
陳斯遠招呼小廝自馬車上搬下年禮,須臾光景,邢德全便奔行而來。
瞥見陳斯遠所送年禮極為豐厚,邢德全頓時樂道:“好外甥,總算記得孝敬你舅舅了!”
當下扯了陳斯遠往后就走。繞過儀門,沿著抄手游廊直奔正房,邢德全就抱怨道:“三姐姐快嫁了去吧,不然這日子沒法兒過了!”
陳斯遠笑問:“舅舅又招惹三姨了?”
邢德全撇嘴道:“我?躲還躲不及呢。嘖,別提了,我本要去尋你,誰知三姐兒偏要攔著,說什么你如今要專心溫書。嘁,那國子監(jiān)就是混事兒的地方,當我不懂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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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信你就是了
當下進得正房里,邢德全大咧咧坐了,陳斯遠撩開衣袍落座,便問道:“三姨的親事商議得如何了?”
邢德全就道:“大抵定下了,前幾日尋了族老去商談,二月里過聘禮,三月成婚。哎,這下可算是自在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