蕓香亡魂大冒,緊忙上了盤山道,自后園門出來一路跑回了家中。
她顛三倒四的說完,漫說是陳斯遠,一旁的香菱與紅玉都驚愕萬分。
香菱就道:“大爺,那燕兒……”
陳斯遠搖頭道:“我也覺著燕兒心思不正,是以一直不曾收了房?!?/p>
紅玉反倒沒多想,說道:“大爺看人準(zhǔn)著呢?!?/p>
香菱點點頭,又蹙眉道:“這璉二爺也是……再如何說,那也是薛家擺了酒席納進門兒的妾室。此事若是張揚出去,來日還不知怎么鬧騰呢?!?/p>
紅玉撇嘴道:“薛家倒不見得如何,不過二奶奶那一關(guān)可不好過。”
那一旁的蕓香急切道:“大爺,救命要緊,這會子就別扯閑篇了!”
陳斯遠說道:“璉二哥可曾瞧見你了?”
蕓香道:“一準(zhǔn)兒瞧見了,至于瞧沒瞧清楚,這就不好說了。”
陳斯遠思量著道:“如此,你在房中躲著,我出去瞧瞧璉二哥是不是追來了?!?/p>
紅玉不禁叮囑道:“大爺,可不好與璉二爺鬧起來?!?/p>
“哈,”陳斯遠嗤笑道:“他失了腳,這會子心下惴惴,合該怕我鬧起來才對?!?/p>
紅玉一琢磨也是,便不再說旁的。
陳斯遠昂首闊步邁出了自家小院,轉(zhuǎn)身便朝著大觀園的方向行去。剛至后院門前,恰好瞧見賈璉正皺眉立在后園門前,左右掃量著,似在尋些什么。
待陳斯遠漸近,二人遠遠地便彼此拱手作揖。賈璉見狀,強擠出一絲笑意,開口道:“遠兄弟,可是散學(xué)歸來了?”
陳斯遠忙應(yīng)道:“正是。璉二哥這是……”
賈璉信口胡謅道:“我方才在園子里閑逛,不想竟把荷包丟了,遠遠瞧見被一個小丫鬟拾了去,我一路追趕,不想竟跟丟了。不知遠兄弟可曾瞧見一個身著青衣彩裙的小丫鬟?”
陳斯遠心中暗自思量,這賈璉若是認真追查起來,蕓香即便再如何遮掩,恐怕也難以逃脫。如此這般,倒不如自己大大方方地承認了。
于是便說道:“我房里倒是有個這般打扮的小丫鬟,只是她一直留在房里,并未往園子去,想來不是她?!?/p>
“遠兄弟,那丫鬟當(dāng)真不曾……”賈璉話到嘴邊,急切地說了一半,忽然瞧見陳斯遠面上帶著幾分戲謔之色,頓時心中明白過來。趕忙改口道:“是了是了,遠兄弟既說她不曾出來過,那自然是不曾出來過的?!?/p>
陳斯遠笑道:“說來璉二哥真是好興致,這炎炎夏日,竟往園中賞花看柳,想來心中愜意得很吶。哪像兄弟我,每日被那國子監(jiān)的課業(yè)壓得透不過氣來,不得半分空閑?!?/p>
賈璉又怎會聽不出陳斯遠話里的弦外之音,當(dāng)下只得強顏歡笑,說道:“遠兄弟這是說笑了。”
先前陳斯遠承認,窺破他與柳燕兒之事的乃是其房中的丫鬟,轉(zhuǎn)而又說那丫鬟不曾出過房門,這其中回護遮掩之意,已是十分明顯。有陳斯遠這般作保,日后若傳出什么風(fēng)聲,賈璉自可找他理論。
而后面陳斯遠又暗指賈璉在園中尋花問柳,這一回好歹是遮掩過去了,可誰又能保證下一回不會再被人瞧見呢?
賈璉此時除了道謝,又還能說些什么呢?
正想著,又想起那柳燕兒還在原處等著自己,賈璉便說道:“罷了罷了,那荷包里也沒多少碎銀子,就當(dāng)是賞人了。遠兄弟,我還有些雜事要處理,這便告辭了?!?/p>
陳斯遠拱手笑道:“璉二哥慢走。”
二人當(dāng)即分開,那賈璉急急忙忙又往稻香村回返。一路過盤山道、山洞,須臾鉆進稻香村西廂房里,入內(nèi)便見柳燕兒將汗巾子高高懸在房梁上,正欲打個死結(jié)來個懸梁自盡。
賈璉唬了一跳,趕忙上前將其抱?。骸澳氵@是做什么?”